秦遇唯的番外4

“秦遇唯,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以为听错。

这声音太像了,像极了初遇时感受到的心跳,悦动不停,就要跳出来,秦遇唯捂着心口,小声警告自己,秦遇唯啊秦遇唯,有没有出息?不就是一个盛蕊,不就是喜欢了很久的女人,中意她,又能有多中意?不要太把她放在眼里。

他曾经那样想过。

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从喜欢变成了爱,他爱盛蕊,爱到为她死,爱到他死了也不愿意离去。

秦遇唯混沌人间,灵魂似轻盈白羽,飘来飘去找不到可以站角的地方,他来到盛蕊身边,守着她,多一分便多一些留念。

他舍不得啊。

舍不得离开她。

他要亲眼看着盛蕊露出笑,就算她和别的男人幸福一生,他也要亲眼见证。

渐渐地,他就成了这世间最孤独的人。

不对,最孤独的魂。

到底有没有天堂或地狱,是天使来收他,还是牛头马面从地狱而来,他停留太久,也未曾有人提醒过他不能再留下了,又或许是上天可怜他,在最后一刻想要放弃时等到了盛蕊。

虽然,她同样以魂体的形式出现。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秦遇唯见怪不怪,一想到转头就能见到她,那颗心又在慌张。

他甚至感受到久违的悦动,越靠近越胆怯。

“你不敢见我?”

盛蕊在催他,秦遇唯嘴唇微张,深情看向眼前躺着的盛蕊,她还好端端的睡着,以昏迷不醒的方式,眼角的泪浸透枕巾,他又听身后人说道,“你是该恨我,所以不是你不敢见我,而是你恨我怨我,不愿再来见我。”

无奈的叹息,宛如诅咒,困住了秦遇唯的魂,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承认,良久才挤出笑看她。

说的第一句却是,“阿蕊,好久不见。”

盛蕊定身看他,一双如星眼眸能探听他所有软弱,秦遇唯再听她冷笑几声,“好久不见……”

她在怨他。

盛蕊走到床边,看着一个完好的“她”安然沉睡,嘴角勾笑,陌生极了,仿佛那人与她无关,她不过就是个路过的,碰巧遇上熟人特此来打个招呼。

可惜,秦遇唯胆怯了。

在他真正死后,开始隐瞒对她的爱。

“我躺了半年始终没醒,你说,我难道要躺一辈子?”盛蕊的手穿过她自己的身体,碰不到万物,如空气般存在,只有眼前的秦遇唯是那么的真实。她抬头冲他笑,“还不如断了营养液,死个痛快。”

“盛蕊!”秦遇唯大声呵斥她,下一句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没资格啊。

盛蕊飘到他身旁,右手穿插进他胸口,“这里是心脏的位置,秦遇唯,你再也不会心跳了是吗?”

心不跳,就没法为她心动。

一语双关,将人堵的慌。

秦遇唯能有什么办法,他连抱着她都做不到,承认自己已经死了,远比承认爱她更难。

“阿蕊,你的生命还没有结束,你可以回去。”

“回哪?”盛蕊总是露出笑脸,比以往他见到的次数还多,他不习惯,他宁愿盛蕊对他摆脸色,现在的盛蕊让他琢磨不透。

“回到你原本该去的地方。”

回到你的身体里去!

盛蕊兴致缺失,走向别处,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也的确是风一般消失不见。

“阿蕊!”他再劝。

她仍旧固执,浅笑着反问他,“回去,我半死不活着是去天堂还是去地狱?”

她在笑,“秦遇唯,你去哪,我就去哪。”

说的是轻描淡写,好比家常便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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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的询问。

秦遇唯又感受到了那股刺痛,眉头紧皱,嘴边扯出无力的笑,“你明知道我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活,你跟我走,那就是殉情。可你……”秦遇唯稍稍停顿,那句残忍的话就压在舌尖,他想往外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住。

到此刻,他都不愿意对她说一句狠心的话。

岂料,盛蕊帮他补上,“可我没有那么爱你,根本不会为你殉情。”

坦然的很,为什么眼角有泪在闪?

秦遇唯别过头,极力压制住唇间的颤抖,“是,是这样没错。”

“那我想去哪与你有关吗?”

他眉头忽地放松,自嘲式点头,“是,与我无关。”

“那我要走了也不干你事!”

他“嗯”一声,“是,不干我事。”

“原来人死了什么都会忘记……”

秦遇唯对她的话不明所以,嘴边呢喃着“阿蕊”两字,也始终不敢说与她听。

“也好,如此你也不会发现我的秘密。”

盛蕊攀附在窗台,像极了割腕前的动作,对于秦遇唯来说不亚于一个顶级恐怖画面,他下意识伸出手,将那声“阿蕊”喊出来,只是盛蕊比他还快,阻止都来不及,她已经纵身一跃跳下窗。

“阿蕊?”满目都是恐慌,完全忘记他们已经没有□□身躯,跳下去又能怎样?只是他还是疯狂的靠近窗台,下一秒被反弹回原处,他再多试几次都无果,直到盛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出不去?”

秦遇唯没法回头看她,那双眼会泄露他所有情绪,盛蕊只需对他温柔三分,秦遇唯便没法欺骗她。

“回答我的问题。”

“阿蕊……”

“你被困多久了?”她上前来,猛地站在他面前,那双眼果然如同他日思夜想的一样深邃固执,“你从没有离开我身边,在秦公馆,你也这样守着我吗?”

“阿蕊……”

盛蕊失声笑道,“我在书房念你的名字,读你的信,甚至割腕自杀,你都看见了。”

“阿蕊……”

“什么感觉呢?秦遇唯,是得意至极,还是盼着我有这样一天?”

“阿蕊,不要这样说。”

“那我该怎么说?看我为你疯为你自杀,你很痛快吧。”

“……”顿时,心都凉透,不对,秦遇唯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哪里能感受到凉透的滋味,但为何痛苦依然存在?

“所以你不来看我,不进入我的梦里,是想让我彻底感受你曾经历过的痛,你满意了吗?我痛不欲生的模样被你瞧去,你该幸灾乐祸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下辈子,下下辈子……”

“盛蕊!”他打断她的话,语气强硬几分,“不要说伤人的话。”

秦遇唯知道她的痛只多不少,她只是嘴硬心却比任何人都软,“阿蕊,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没有骗过你,我爱你。”他捂着脸弯腰曲背,明明死了就没有痛,怎么眼角总是酸涩,他想哭,他的眼泪便濡湿了他的手心,全身都疼,疼到如临走前那刻,脱下回光返照的外衣,他又再经历那场撕心裂肺的痛,如火烧,将人吞没的干净。

“我不想你有事,我走了,你可以过得很好,你会有新的丈夫,新的生活,新的人生,每一步都不再与秦遇唯有关,该高兴的人是你啊,阿蕊,你解脱了,彻底……解脱了。”

秦遇唯疼到直不起身,全世界将他抛弃,他便学会了伪装,演技过人,欺瞒众人。

盛蕊轻叹,一双手抚上他的发,堪堪穿过没有阻碍,她碰不着他,只好凭着感觉环住他,一声又一声安抚,“我知道你疼,因为我也疼。秦遇唯,生死一瞬,其他都不重要了。”

解脱说来容易做起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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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难,盛蕊早在初春来临时,开始听到秦遇唯的声音,白日里的梦照进了现实,每晚他都在她耳边呢喃不停,听他的故事,也听他们的故事。

她努力睁开眼,可惜是无用功,直到盛连渊来过后,那种被缚于身的魔咒瞬间消失了,她的魂离了肉身,不可思议中见到了秦遇唯,方才明白原来那些絮语都不是梦。

“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吧。”

雨后的太阳,一道彩虹跨在商厦之间,路人收起雨伞,纷纷仰头张望。

或许是在感叹彩虹的出现,或许正拿出手机给爱人拍照留念,分享这一瞬的美好,多简单的事啊,偏偏盛蕊跟秦遇唯一直在错过。

秦遇唯愣住了,脚步过于胆怯而没法迈出去。

盛蕊催促他,“走啊。”

犹豫间,她伸出手,“握着我。”

仿佛是上苍给与的信号,他的指尖都在颤抖,握不到,但心里很满足,幸福感填满整个身体,他常听人说“幸福到冒泡”,那是什么个甜蜜的滋味?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

原来不是他走不出去,而是没有受到盛蕊的邀请,他哪儿都去不了。

“彼得潘带着温迪飞往梦幻岛,大概就跟你一样。”充满希望,试图放飞自我寻求无忧无虑的自由。

秦遇唯哪里能想到,他和盛蕊有一天会遨游在楼宇之间,他好似能摸到彩虹,一条一条穿梭的色彩倒映在透明的眸中,越过去,身体也沾染了那抹绮丽。

他偏头看向盛蕊,纷飞的发丝遮住她清澈的眸,光彩从眼角钻出,生生勾住他所有情绪,**瞬间爆发。

“秦遇唯,你想去哪?”

“……”他别开视线,落在一块发光的玻璃上,“那。”

盛蕊跟随他的视线看去,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吸,耳边是钟摆倒退的声音,时间在后退,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斑驳,他们停留在津北路的某个游乐场,那里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

盛蕊认识店主,她上高中那会就在这边买甜品,草莓派、草莓慕斯都是她的最爱。

只是眼前的店铺还没有改名,从店里走出来的老板也还年轻,没留胡须,身边也没有陪伴他的女孩。

“这是……”

盛蕊眼中盛满好奇,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太敢确定。

“我们相遇的地方。”

不是在盛蕊丢了钱包他拼尽全力找回时,而是她还在穿校服,瞒着钟喜去买草莓慕斯的学生时代。

17岁的盛蕊在店里对着柜台微笑,18岁的秦遇唯假装路过推开了那家甜品店。

她买了什么不重要,秦遇唯也跟着买了一份,再匆匆跟在后面目送她到十字路口,她的管家钟喜会亲自开车来接她,不论她跑的有多远都会被顺利带回去。

“你的笑在上车那刻就没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高高在上的盛蕊其实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高冷不可近,我伪装着路过你身边,一次、两次、无数次,你却看不见我。”

秦遇唯的初遇是一场安排好的戏码,他凭着真诚上演最佳剧情,效果当属上乘。

如果按照他设定好的相遇,盛蕊会对他保持好感,只可惜突生了那一出闹剧,两人在酒店醒来,一切就失控了。

“我不后悔。”秦遇唯告诉她,“阿蕊,我等到了你,此生就已足够圆满。”

盛蕊听他说话,目光随着那个18岁的少年移动,他果然如信上所说是染黄毛的非主流,也是当时的盛蕊最看不惯的那一类小混混,难怪盛蕊会记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