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女性,这群大娘不啻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于雅:“要我看,她就是看上了知青里的哪个小伙,干脆就把孟明知甩了,去勾引人家。”
“要是真想学习,我知道隔壁村有个知青还是女的,她家里特别给打点过,在村里就帮忙在村委会干点儿活,听说她学习也挺好,说是能去首都的好学校,要是于雅真心想学习,怎么不去问隔壁的知青?一个小女娃跑到一群男人堆里,心思能纯到哪儿去?”
于母正好出来拿今天中午出门时晾在这里的被子,结果被子还没到手,就听到了这群长舌妇对于雅的侮辱。
她当时脑袋就是一热,直接出声斥责她们:“你们倒是想象力丰富,小雅还没怎么的,你们就把谣言传得到处都是了。”
于母平时为人还可以,但她发起怒来,大家还是有些畏惧:“好啊,我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胡编乱造,等我知道了,我肯定要去她家,把她的这张嘴给撕了!”
见于母如此彪悍,这群就是平时闲着没事儿聊聊天的大娘都沉默下来。
于母见她们不再出声,心里终于难得地有了些许满足感,于是把被子在肩膀上抗好,心情愉悦地离开了树下。
不过她走在路上,冷静下来后,还是忍不住思考起了她们聊的内容。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于母觉得于雅和那个知青可能真的有点儿问题,就算没有手拉手,估计也经常见面,一起聊天。
这可不行。
想到这里,于母快步推开院门,先把被子收整好放到柜子里,然后推开于雅的房门,看向正在灯光下做题的于雅:“小雅,娘刚才去收被子,听到有人聊天。”
于雅正蹙眉看着面前的语文题,她在现代语文成绩就不是很好……或者说,她在现代,各科成绩都不是很好。
不过这个时代的数学难度不是太高,英语相比较于现代的来说,更是明显低了一个档次,只有语文的难度有增无减,让她头疼欲裂。
偏偏语文这科最看重的还是理解能力,根本没什么公式和规律,只能多做题,逐渐掌握套路。
深吸了一口气,于雅在这道题的题号上画了一个圈,想着明天去找傅文石问一问。
傅文石的语文成绩很不错,他在上学的时候,学校的校报上更是经常有他的诗词刊登。
把这道题标好难度,于雅想起于母叫她,于是急忙抬头看向门口,果然有个人影立在那里,正是于母。
“娘,有什么事情吗?”她在脸上挂起一个笑容,询问看起来不太高兴的于母。
看到于雅这么认真的做题,于母心头很是欣慰,毕竟于雅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都不认真,可能最认真的就是和孟明知谈恋爱,享受孟明知的关怀了……现在看到于雅能够认真学习,于母心情好了不少。
可该询问的事情还是要问。
想到这里,于母顿了顿,把自己在树下的见闻说给了于雅听:“小雅,我刚才听到村里人说今天看到你和一个知青手拉手溜达,还说你就是为了知青才学习的,这是真是假?”
怎么会有人看到她和傅文石一起的场面?
于雅听到于母的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变了,开始仔细思考她和傅文石走在路上的时候,两边是不是有人在,但他们没发现。
因为知道父母的性格,所以于雅没想要现在就把她和傅文石的关系告诉家里人,而是想着等傅文石的录取通知书到了,确定他将来要去读大学,肯定有出息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到时候父母肯定不会再阻拦她和傅文石了。
所以在和傅文石单独出来约会,或者做亲密动作的时候,于雅都会很注意旁边的环境,如果附近有人在,她就会和傅文石保持朋友之间的礼貌距离,绝不让村里的这群八婆抓住话柄。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人知道了,甚至还传到了于母耳边。
于雅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两口唾沫,还没想好要用什么借口来解释,就听到于母有些愤怒和失望的声音:“小雅,你别想着骗我,我把你从小带到大,你是什么性格,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娘。”知道于母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于雅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脑袋。
其实她和傅文石在一起,也没什么啊,反正傅文石长得好看、性格好、有才华有能力,父亲还是京大的校长,怎么看自己家都是高攀了人家,于母怎么可能不同意?
想到这里,于雅突然定下心来,直直地抬起头看向于母:“我的确是和文石哥在一起了,不过我们两个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所以我想着等到高考成绩下来了,再把这件事告诉你。”
“居然真是……”于母没注意听于雅后面的解释,她满脑袋都是“我的确是个文石哥在一起了”几个字,这句话直接刷屏了她的脑海,让她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站不稳。
幸好她勉强倚靠住在旁边的门框,于雅也没想到于母的反应这么大,急忙小跑过去想要扶住她。
可于母却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小雅,我真没想到,几天没管你,你就能耐了是吧?”
“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居然和一个下乡知青在一起?而且你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城里,就开始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热了?”于母定定地看着于雅,眼底的失望和郁闷十分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娘,我和文石哥肯定都能去首都念大学,到时候我们两个或许还能是校友了,你别想那么多。”于雅再次伸手去扶于母,这次于母总算是接受了她的好意,“而且我和文石哥接触了这么久,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可能做出抛弃我的事情的。”
深吸了一口气,于雅鼓起勇气继续看着于母暴怒的眉眼,诚心诚意地和她解释:“而且娘,我知道分寸,等到我和他都上了大学,才会考虑别的事情的,你别担心。”
于母还是不舍得苛责自己的女儿,所以见于雅撒娇认错,她也没有再继续大声吼叫,而是压低了声音:“小雅,不行,无论如何你现在得和他分手,等到你们两个都考上大学之后,我才能同意你们的事儿。”
“啊?”于雅没想到自己低声下气地和于母讲了这么半天,她还是执迷不悟,“娘,为什么啊?”
要是她现在和傅文石分手,等到将来傅文石去了好大学再在一起,她不就是看上了傅文石的身份地位和未来的好工作所以巴结着他的吗?
哪有现在一无所有时候就在一起来得真心实意?
只是于雅在认真地想着事情,于母却也跟着分析:“小雅,你还小,不知道男人都是什么样的,之前的明知还好,怎么说他家里和我们是一个村子的,算得上知根知底,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你这个知青不一样啊,他家里人都在城里,你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情况吗?你连他家里人都没见过,就和他在一起了,不觉得掉价吗?怎么也能双方家里人都见过了,再在一起吧?”于母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和于雅说清情况,“而且现在的知青都会骗小姑娘,你是个黄花大闺女,万一被他骗得怀了孩子,结果他不要你了怎么办?”
“而且你说你肯定能上大学,但谁知道那知青和你说的是真是假,”于母直接把傅文石看成了洪水猛兽,“万一他给你看的都不是高考要考的知识怎么办?到时候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了,结果他去城里念大学,你没有录取通知书,只能留在村子里,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你不是彻底完了?”
“不可能的,”听到于母怀疑符文石给她的题和高考的题目不一样,于雅觉得有些想笑,“文石哥他自己复习用的也是这些题,而且别的知青给孟明知也是这些题。”
“那可不一定。”于母面色沉重地摇头,“听娘的,娘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都有,他们看着对你掏心掏肺的,好得不得了,实际上心里还不一定想的是什么……你看这些知青对孟明知一个个笑眯眯的,整天称兄道弟还去帮忙干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看孟明知不顺眼,想着让他好好复习大半年,结果去高考的时候连个最差的大学都捞不上?”
就算于母举例的是孟明知,于雅还是感同身受地觉得不爽:“娘,你别用这种心思揣测别人。”
可能是因为生气,所以于雅的用词也不太严谨:“你自己这么想,你就以为别人都是这样,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坏人?”
“小雅你这是什么意思?”于母愣了一下,还意识到于雅这番话的意思,“娘这是一心为你好,结果你说我心思坏?我掏心掏肺的为你,结果我自己的闺女这么说我?”
于母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直接软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吵一哭,让于雅耳朵疼得厉害,她叹了一口气,想要去把于母扶起来,却被于母一把挥开了手臂,直接磕到了门上,摔得于雅手背都疼。
她倒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下疼痛,继续伸手要去搀扶于母。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母忽然又暴躁起来:“于雅,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要么和他分手,要么就给我滚!”
她这句话的声音很大,虽然没有传到隔壁邻居家去,但在另一边房间里休息的于父还是被她吵出来了。
于父拉开门,有些不耐地询问于母大半夜的在闹什么:“别耽误孩子学习,都快要高考了,要是被你这一闹,弄得学不下去没考好,可都是你的错。”
一听到“高考”二字,于母又暴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