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慢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份小包装的零食包,出来送给李灿,勉强笑道:
“这个给你拿回去吃。”
李灿正要推辞,却看朱慢毫无心情再去周旋这些,直接转身就进了厨房。
陈南风瞪了李灿一眼,立刻跟进厨房去。
李灿只好拉着从卫生间出来的女朋友和助理,大步走出餐厅门外。
厨房里,朱慢眼前摆着新鲜的食材,正待下锅,她却呆在锅边,完全不言不动。
贺雪儿在她眼前摆手:
“师父,师父?”
陈南风大跨步走进来,把贺雪儿往旁边一推:
“你快去炒菜,你师父累了,我带她去休息。”
这么说着,陈南风直接拉着朱慢胳膊,弯下腰,把朱慢从膝盖处抱了起来。
就这样公主抱着从厨房出来,再大步跨过小院,把朱慢放在之前,自己住过的屋子门外。
所有用餐的客人都惊呆了,还有打呼哨:
“哎哟……厉害啊……”
朱慢被抱起来时就很羞耻了,这会儿还被直接抱着,从客人面前展览一样走过,她脸都快变成西红柿了,又怕挣扎一下会让陈南风闪到腰,就一直不敢动,只能把脸埋在陈南风颈窝里。
心里有一丝混杂着酸楚的悸动,不甚分明,却足以让人咀嚼许久。
陈南风把她放下,拍拍她肩膀:
“钥匙。”
朱慢从厨师服底下的衣兜里,掏出一个挂着彩色绳子装饰的钥匙串,又从里面摸出一只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内陈设,依稀如旧。
陈南风走进屋里,熟门熟路地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对朱慢说:
“过来坐一坐,休息一下吧。”
朱慢回头看了一眼:
“客人还有好多……”
陈南风一撇嘴:
“你的爱徒可以应付,她要是做不好就扣奖金。”
朱慢抿着唇,顺手把门半掩,走进去坐在陈南风旁边。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坐着,都知道是为什么要过来,却谁都没先开口。
半晌,陈南风声音低低地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朱慢摇摇头。
但过了没多久,她又问:
“我想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样的?”
陈南风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悠远,越过墙壁,仿佛看向了远方:
“我爸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早出晚归,忙于工作,我很少见到她们。我妈妈之前是公司的财务总监o,我爸是ceo,两个人都是冷酷无情的工作狂,才把陈氏做得这么大。
在我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爸难得的从国外出差中回来,告诉我说,要给我一份生日礼物,结果就是……他把陈氏总裁的位置给了我。
然后,他就跟我妈妈去国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也不知道是环游世界还是干什么,居无定所,大概三四个月给我打一次视频电话,就是这样。“
朱慢听得很迷惑:
“那你妹妹呢?”
陈南风道:
“啊……她也跟我一样。”
朱慢羡慕地点点头:
“那还挺好的,你们两个至少可以互相陪伴,不像我,从小只有一个人。”
陈南风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说出来。
暂时,这个秘密,暂时不是时候……陈南风其实是害怕的,她怕朱慢知道自己会变成少女的话,会害怕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还不如现在这样,让她当自己是好朋友,让她忘记曾经少女的时候,那段朝夕相处、互相依赖的日子。
陈南风又问:
“你要不要说说你父亲的事?“
朱慢下意识地低下头。她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很是委屈。
刚刚在外人那里听到父亲的名字,这种冲击力让她瞬间就情绪有些崩溃。她总以为,一生老实巴交的父亲,除了自己,已经不会有人记得了。
但是,没想到,还有一些人会记得,而且是因为父亲在工作上的卓越成就而记得他,这……其实意外地令人安心。
温暖的秋日斜阳,照射着屋内飞舞的尘埃粒子。
终于,看着陈南风那双诚挚的眼睛,朱慢缓缓地,断断续续地,把她心底里一直压着的,关于父亲的点点滴滴,全都说了出来。
“我小时候,他会背着我去乡下河边,给我捉田螺,给我找河边那些长得很好看的星星……
他会用那种竹叶编成小船,还会用一种长尾巴的草,编成小兔子,给我玩耍……
他做的菜特别好吃,小时候早上上学,六点他就叫我起床,我起来洗漱完,他就煮好了鸡蛋面给我,一碗里面卧两个鸡蛋,我每次都吃得很饱,才去上学……
其实他会挺多东西,会吹口琴,还会画画,暑假时候我去他厨房,不忙的时候,他就坐在椅子上,用做菜要用的食用色素,给我画小老鼠,小兔子,小猫咪……”
好多好多回忆,越说越多,朱慢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陈南风抱着她的肩膀,给我她怀抱,让她把脸埋在自己肩膀上,尽情的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朱慢觉得自己眼睛、嗓子都废掉了,才终于缓和下来。
最后想到的,永远都是父亲缠绵病榻的样子。
“他当时是癌症,肚子肿大,本来很胖很圆的脸,在病床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他去世后,给我留下了这套房子,还有他想开私房菜馆的梦想……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笙歌案……”
陈南风也已经满眼泪水,她噙着泪珠,在朱慢头发上亲了一下,小声说:
“你实现了他的梦想,而且,做得特别好。”
朱慢嗯了一声,双手抱住陈南风的腰,埋头轻轻蹭了蹭。
两人静静相拥,沙发柔软,怀抱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陈南风小心动了动被压到僵硬的胳膊,再看时,朱慢居然已经睡着了。
她静静抱着朱慢,看了会儿,把人轻轻抱起,放平在沙发上,给她身上盖上毛毯。
做完这些,她低下头,在朱慢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一吻,是珍重,是极尽温柔。
朱慢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她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下午,却一点儿都没感到哪里不舒服,因为她脑袋下放着高度合适的抱枕,身上盖着保温却不至于太热的毛毯,非常舒适。
她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自己走出去看时,却见笙歌案外面已经没人了,走得一片干净。
“雪儿?小虎?”
朱慢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只有欢欢“汪汪”叫了两声。
这些人都下班了吗?自己这是一觉从营业时间睡到了晚上?她们晚餐吃了没?
朱慢很快回到笙歌案的厅堂里,左右看了看,见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看来没有影响到营业。
她朝中间的花墙看过去,却忽然看见墙上的花瓣中间,有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