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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得很想回家。

就很想。

也许之前就想回家了,所以才鬼使神差就对着坏理说,要不要成为我的家人。

听过狐死首丘吗?就是讲狐狸死的时候,头一定会朝着他们出生的山丘。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很震撼,又或者说很触动。我小时候就被教着说,家人是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一直奉为圭臬。所以,我在想,连狐狸都知道不能忘本,我更不能忘记。

如果一个人想要做某事,总会有千万种理由和借口。

我和爆豪说,想回去拿一下以前做的笔记,想回去拿一些衣服什么的。

被治愈女郎用治愈的能力恢复了七成的爆豪明显看出我说的话有很多破绽,但是也没有理我,只是说道:“如果晚上不回来,给我发条短信。”

“咔酱,谢了。”

我在家门前的公寓徘徊了很久。

把家里的房间毁了之后,爆豪说那是敌人做的后,我妈妈暂时地搬去工作单位提供的宿舍住了。那里只提供单人住宿,所以只是避避风头,而我又住在竹马家里,她还是比较安心的,也会打电话问问我的情况。

我其实很怕我妈妈的,正因为她补偿我,对我好,我才总是在逃避她对我好的事实。

我既想接近她,我又害怕接近她。

我想坦然接受她的好,但是我又觉得自己不能不要脸。

人很矛盾吧。

我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连我的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书本也放在原处,桌椅也换了新的。上面放着一张便签。

“小久,妈妈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怕你回来的时候取东西的时候,发现什么也没有,所以买了一些新的东西重新准备着,按照你的习惯都放在老地方。东西没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了。注意安全。”

我字还没有看到一半,眼睛忍不住就起了雾,一时间感觉到呼吸上不太顺畅,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把所有的字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想到我这些东西都是我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备着,我就觉得我当时真的太冲动了。不能因为自己要逃,把家里毁成这样。

如果妈妈虐待我,我还更好受一点,这样子对我好,我怎么受得了。

我可以接受所有人的好,唯独她的我很难接受。因为我欠她那么、那么多。

与其说我妈妈因为工作避开我,还不如说,其实是我一直都在避开我和我妈妈会面。每次、每次看到妈妈不在,其实我是松了一口气的。这种感觉随着长大越来越强烈。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好。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在家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我在房间里放下金牌后,就去海滨公园了。

在初三那年,陪伴我最多的就是这片海,每次看到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自己原来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的,对于海而言,我也许就是尘沙一样渺小的,什么也做不了的人。

我不会自杀的。

我背负着像高利贷一样的人情,自己死了就是逃债了。

我发了短信给爆豪后,想回我之前的小帐篷里面一个人待着,然后看到小角落空了,才想起轰说过,被公园的管理员收拾走了。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我这种性格真的很麻烦也很纠结,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了。要是我有这么一个朋友,我一定理都不会理他,还会骂他,嫌弃他。不对,我永远不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幸好,没有人知道我是这么麻烦的人,否则没有人会留在我身边吧,我这么怕一个人。

可是,如果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很扭曲的话,这样大家远离我,不是更好吗?

我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嘻嘻”地笑了起来。只是没有撑过两秒——

毕竟,晚上真的太冷了。

海边还没有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出久。”

我回过头,看到的是轰。

我觉得轰还真的挺喜欢这片海的。

那下次不来了,这个地方让给他。

“好孩子不会那么晚都不回家的。”

“那你呢?”轰很自然地坐在我对面,今天的伤势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我不是好孩子啊。”我忍不住笑起来,“看不出来吗?我是离家出走的惯犯。”

想了想,我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个也不能跟别人讲。”

“你好像不开心。”

“……”

我觉得我差不多得习惯轰总是这样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些事实。

“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有上必然有下,最近开心过头了,所以就会不开心。不过,我有那么明显吗?明明我还笑着。”

我顿了顿说道:“焦冻,你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不能。”

“要不要这么过分?”

“要。”

我瞬间破功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收起笑容后,我便不再说话了。

轰继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情绪又上来了。”和轰说过之后,我对他很自然地谈开了,“不过,我已经吃了很多抗抑郁症的药,所以现在很振奋,开心得不得了。属于那种别人骂我打我,我都会觉得非常有意思地大笑这种程度。”

“……”

“我很麻烦,对吧?”

轰避开我的回答说道:“你的背怎么了?后面好像有些污迹。”

“啊,可能是跑步过来的时候伤口破了。想看吗?可以给你看哦。”我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在想了,我今天又给自己的背添了两刀,地上流满血,但是我有好好地清理干净。

我看到轰双色瞳瑟缩了一下,瞬间兴奋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也在发热。

“觉得害怕吗?还是觉得恶心?”

我特别特别好奇,因为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但现在我可以得到答案了。

但是轰却没有直面我的回答,而是握住我的手臂,反问我:“你为什么抖得那么厉害?”

药物可以控制情绪,但是不能给我御寒。

“我很冷。”我其实牙齿都在打颤,都是脸上笑容一点都没有少。

现在想想,这个画面一定相当诡异,为什么当时轰君没有被吓走,也许他不怕这种诡异的场景也说不定。他可能是超级大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