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容不是一般的无聊,但却是恋爱中的人干的啥事儿之一,就是想问,忍不住。
唐远趴在桌上,手机屏幕暗了他就按一下,闲得无聊找事儿做。
两分钟不到,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上是“裴秘书”三字,唐远快速掐掉,在微信里跟男人说辅导员在开会,完了他又发一条,说自己想吃“云记”的绿豆糕了。
裴闻靳带着绿豆糕出现在宿舍的时候,唐远正在阳台洗衣服,秋天的衣服不厚不薄,塞了两个盆,洗起来还是挺费劲的,尤其对于从小没干过活的他来说。
站在一旁想拿去洗,却只能充当指导工作的陈双喜看见进来的高大男人,立马识趣的离开了宿舍。
宿舍里的地砖前不久才拖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腥味。
裴闻靳把门关上,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他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唐远拧着牛仔裤,声音夹在哗啦哗啦的水声里面,“裴秘书,里面那张床的上铺是我睡的。”
裴闻靳望去,那里铺盖的床被跟其他几床一样,都是学校同意发的,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尊贵的小少年能接受这样的现状,融入集体环境里面。
作为过来人,裴闻靳知道男生宿舍是个什么样子。
董事长答应自己儿子,同意他住校,不过是想让他尝个新鲜,也吃吃苦,有个比较才知道家里的生活条件有多好。
谁知将近一个月了,还住着好好的。
唐远手指指,“那是我的桌子。”
裴闻靳闻言便走过去,把手里提着的两盒绿豆糕放在上面,“董事长周四上午回来。”
唐远按照陈双喜说的,在T恤领子上打肥皂,“我知道。”
仲伯在电话里跟他讲过了。
周四他得回去一趟,一家之主从国外忙完工作回来,怎么也要重视重视,不然又要闹了。
身后没有响动,唐远回头,发现男人正看过来,那眼神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感觉,他的手一抖,肥皂滑出了指间,掉到盆里溅起一些水花,窘迫的他满脸通红。
“我现在还是学习阶段。”
“嗯。”裴闻靳解开衬衫袖扣,把袖子挽上去折了一段,神色是一贯的平淡,“少爷,我来吧。”
唐远挪到一边,把水池前的位置腾给男人。
裴闻靳熟练的将盆里的衣服捞起来搓洗。
唐远的视线落在男人精实且充满力量的小臂上面,又往他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上移,见过他用那双手打电脑执笔,拿文件,抓方向盘,扯领带,解扣子,洗衣服却是头一次见。
我要是他手里的衣服就好了。
这想法甜甜的,贱贱的,还暖暖的,唐远身上都热乎了起来,好像别人都在秋天,就他倒退回了炎夏。
他看着男人微抿的两片薄唇,喉头轻轻攒动,忍不住靠近,鼻端多了烟草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也不晓得把节制丢掉,抽烟抽那么凶,为的是什么事。
“裴秘书,你觉得这个学校怎么样?”
“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前后两个湖,风景挺好的,还有相思桥。”唐远趴在阳台上,指着一个方向说,“白天那一片都是小情侣,我每天都从那儿过。”
见男人看过来,他笑着眨眨眼睛,“沾沾好运。”
裴闻靳沉默的把衣服全清洗了几遍,“少爷,把衣架拿给我。”
唐远递给他几个衣架。
裴闻靳将衣服一件件挂起来,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拽了张纸擦手,忽地听到少年说,“我的手表输给舒然了。”
擦手的动作一顿,他侧低头看向少年。
唐远抬起左手,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礼拜天晚上,我们几个去打桌球,我跟舒然赌了一把,赌注是双方身上佩戴最长时间的东西,我就手表戴的时间最长,他一杆清台,我输啦。”
裴闻靳收回视线,继续擦手。
唐远撇撇嘴,“空空的好不习惯,裴秘书,你陪我去买一只吧?”
那话配着小动作,有些撒娇的意味,不是很明显,心思细腻的人才会发觉出来。
裴闻靳把纸扔进垃圾篓里,一颗一颗扣上袖扣,严谨冷漠的气息回到了他身上,仿佛刚才洗衣服晾衣服的活儿都不是他干的,他说,“少爷,买东西我不在行。”
唐远笑的眉眼弯弯,“没事儿的,我在行。”
裴闻靳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你在行,那你还拉上我干什么?
唐远让裴闻靳带他去了市里的一家店,十分钟以内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他用了快一小时。
经理是认识他的,所以古怪的频频看他,怀疑是不是芯子被掉包了。
最后唐远如愿以偿的让男人亲自给他选了一款表,他开心的戴在手上,舒坦了。
回学校的路上,唐远看着手表,这摸摸那摸摸,好像摸的不是手表,是身旁的男人,他脸上的热度下不去,觉得自己干这事的时候,
不多时,唐远接到他爸的电话,他说自己买了块手表,顺便把赌球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头的唐寅人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里面跟他合作的公司团队已经在等,他扯着略带疲惫的声音说几句就挂了。
唐远不知道家里究竟有多少资产,反正他一次消费超过三千,收到短信提示的他爸明明是个大忙人,忙的要命,找情人都要挤出时间才行,却偏要每次打电话过来问他情况。
纯碎是看儿子对老子够不够真诚。
唐远从卡里拿出来的那五万,主动跟他爸说了。
“交朋友是你的事,你觉得行就行”,这是他爸给他的回复。
裴闻靳把车停在校门口,公式化的口吻说,“少爷,我回公司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又回公司,到底有多少工作做不完?唐远把手搭在车门上,弯腰低头凑进去,“裴秘书,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我觉得我们相处的很愉快,叫名字亲切些。”
裴闻靳简明扼要,“不合适。”
唐远不高兴了,“怎么不合适?林总监不都那么叫我?”
裴闻靳没看少年,搁在方向盘上的手点了点,“我听说林总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
“是那样……”唐远迅速把跟着男人思路跑的苗头拧断,拐回原来的话题上面,他笑的像只猫儿,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要不你跟林总监一样叫我,我叫你叔?”
话落,他就看见男人的面色沉了下去。
虽然平时那张脸上都是严苛,冷漠的表情,没什么情绪波动,跟个机器人似的,但这回是真的沉了,眼睁睁看着沉的。
情绪变化相当明显。
察觉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唐远下意识就把搭在车门上的手拿开。
他的手还在半空没垂下去,车门就在他面前砰地一下关上,车子直接扬长而去。
“……”
唐远目瞪口呆。
卧槽,就这么走了?干嘛呢这是?闹脾气?不会吧?完全不像是那个一向稳重自持的男人会干出来的事情。
唐远站在校门口懵|逼|了许久,心里生出一个大胆且微妙的念头,那个男人不会是生气了吧?
原因是嫌他叫老了?应该叫哥?
一琢磨,可能性还挺大的,唐远的脸色五彩纷呈,他抖着肩膀,乐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裴闻靳把车停在路边,他靠着椅背将整齐的领带扯了扯,解了上面几粒扣子,微阖眼皮后仰头,突起的喉头上下攒动。
静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裴闻靳才开车离去。
周三下午唐远就两节课,他回宿舍睡大觉,一觉睡到天黑,接到陈列的电话出了校门,四人在约定的地点碰头。
唐远死活不肯穿裙子,所以就穿的白衬衫,下身是条浅蓝色长裤,他没往胸||前||塞东西,苹果馒头都不行,没得商量。
理直气壮的说就平胸怎么了?
陈列这是有事儿求人帮忙呢,就跟小太监对着老佛爷似的,顺着说不怎么,平胸好啊,平胸呱呱叫,谁敢说平胸不好老子就弄死谁。
末了陈小太监幽幽的来一句,“可是她起码有C,你这么平,去了还不就是衬托她多么傲视群雄。”
唐远给了他一脚。
张舒然跟宋朝把视线放在穿着女装的发小身上,意见统一的想,从小学舞蹈的,身段就是不一样。
唐远一扭头,顿时火冒三丈,“卧槽,你俩干什么?给我把手机放下来!听到没有?放下来!”
张舒然跟宋朝两位同学已经若无其事的拍好了照片。
出发前,唐远在三个发小的“鼓励”下塞了俩馒头,并且安慰他说,回来的时候饿了还能拿出来垫垫肚子。
到了地儿,陈列就霸道总裁的把唐远往怀里一揽,“这我女朋友,妮妮。”
唐远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包厢里的灯光昏黄迷朦,唐远皮肤白皙,眉眼精致,身材修长匀称,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黑而明亮,偏偏神色高冷,他站在那里,如同仙女下凡,被线条粗犷的陈列一衬托,显得别提有多娇弱了,看得男生们眼睛发直。
唐远的剧本是高岭之花,所以他不用怎么说话。
陈列跟王明月的关系班里人都知道,这回前者带了条件好到爆的新女友,后者有班长宠着,双方的新欢旧爱都在,大家等着看好戏,结果没看成,和谐的不得了。
这年头人都鬼精鬼精的,就憋着,使劲的憋,不给你看过瘾。
周遭的烟味越来越大,陈列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其他人的阿谀奉承,满|面|春|风,俨然就是一副热恋中的样子,丝毫没有被劈腿的痛苦消沉。
这无疑是在告诉大家,王明月在他那里没几两重,无所谓。
王明月自从看到陈列带着新交的女朋友进来,就很心不在焉,跟谁聊天都是敷衍的状态。
唐远无视王明月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他侧头跟陈列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包厢,停在走到卫生间外面,觉得自己哪边都不方便进,糟心。
后面响起高跟鞋的嗒嗒声,伴随着王明月笃定的声音,“你是他找来气我的吧。”
唐远一愣,他转换了表情转过头,这女的不简单,难怪能捏的住阿列。
王明月笑了笑,秀气的脸格外生动,“我知道他放不下我。”
唐远没出声,看她后面还要说什么。
王明月不笑了,她轻声叹气,“是我对不起他。”
唐远依然没出声。
“女生本来就比男生要早熟,况且我还比他大两岁,想的比他多,看得比他远。”王明月露出苦涩的表情,好像自己劈腿是身不由己,实属无奈,“富家少爷都喜欢玩,嘴里说的爱能管几天,我真的没信心。”
唐远的眼底浮现冷色,富家少爷的心就不是肉长的?一棍子打死一群会不会过分了些?
“管几天?他从高一开学追你,整个高中三年都在管你,再说了,觉得他不成熟,或者是你们门不当户不对,你没安全感,那你可以跟他分手再谈,何必一边跟他在一起,一边又和别人好?”
王明月的脸色一僵。
“你是舍不得撕下陈家继承人女朋友这个标签,它能让你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但你又嫌它不能满足你的精神世界,你认为陈列只有家世,没有墨水,嫌他粗野,配不上你,所以你在情感上倾向于跟你一样的优秀学生干部高胜,爱情跟面包你想两者都占有。”唐远本来不想说这么些,就因为她对富家少爷的一概而论把自己给气着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陈列当局者迷,不懂装懂,你是懂却装不懂。”
王明月的脸色彻底僵硬,“你是谁?”
唐远化了妆带了假发,声音还特地提了几分,他跟王明月不是很熟,接触的次数不多,有至少七成的把握相信对方认不出来,“陈列为你提供了高中三年丰富的物质条件,以及一心一意的呵护,你给他带了一份初恋,值不值他跟你心里都有答案,我想应该不同。”
“初恋的最后,你给了他一顶绿帽子戴,你有个目的达到了,他没那么容易忘掉你。”
王明月的眉间涌上得意之色,就被头顶的一句话给击打的粉碎,“我想谁戴了绿帽子,都要记上一阵子。”
唐远回包厢没看到陈列,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听对方说在一楼打听就下去找。
陈列坐在沙发上抽烟,神情挺落寞的。
不知怎么的,唐远的心里冒出来一句话。
——少年的初恋是很宝贵的,它干净单纯,懵懂青涩。
陈列抬头,眼睛有点儿红,也不知道眼泪有没有下来,看着怪难过的,“小远,你摸着良心说,我跟那个高胜比,怎么样?”
唐远坐过去,实话实说,“他没你高,没你帅,看穿着打扮,也没你家里有钱。”
陈列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那我为什么会输?”
唐远说,“命不好呗。”
陈列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唐远换了种文艺点儿的说法,“有缘无份。”
陈列嘬一口烟,对着天花板吐,“这个理由我也不能接受。”
“算了,”唐远从他旁边的烟盒里那根烟出来,放在鼻子前面闻闻,“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强求来的没意思,强求不来更没意思,感情要随缘。”
陈列迷茫的问,“随缘?”
“嗯,”唐远把烟放回去,“随缘。”
陈列愣了会儿就把小半根烟掐断扔进垃圾篓里,手扒着头皮,既悲伤又气愤,“靠!随个屁缘啊,我们几个以后肯定都是家族联姻。”
唐远下意识抵触这个话题,就没发出声音。
家族联姻?他是联不成了,这事儿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
目前他还小,没摊到那一步,到了时候,他爸怎么想的,他还真不知道。
“将来的事儿说不好,要是我跟她能走下去,我肯定会为她跟家里对着干,当初我是那么想的,结果说明人生充满未知数。”
陈列没察觉唐远的情绪变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说着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想好了,以后我要像我爸学习,也向你爸看齐,情情爱爱的真他妈太伤了,妈|的,操,太伤了。”
唐远发了会儿呆,他低骂出声,“我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事了。”
他一把拽着陈列去卫生间,让对方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再给自己把门。
舒舒服服的出来,唐远搭上陈列的肩膀,“不回了吧?”
“回个屁。”陈列一扬下巴,“从今儿起,谁都别跟我提她的名字,谁跟我提我跟谁急,不对,提不提我都不当回事,过去了,翻篇了,爱谁谁。”
唐远乐了,要说到做到啊兄弟。
门外进来三人,好巧不巧的,全认识。
左边是裴闻靳,右边是张杨,中间是上次在“金城”见过的平头男,张杨的哥哥。
这他妈的真是……
唐远赶紧把搭在陈列肩头的手放下来,背过身拽拽自己腰际的长发,心里不停默念“认不出来认不出来”。
快到电梯门那里的时候,裴闻靳突然停下脚步,他若有所思几秒,眉头就皱了起来。
张杨拽拽他哥的衣服。
张平正跟他对象聊天,在他弟的提醒下发现哥们站在电梯门口不走了,他不解的问,“老裴?”
“你们先上去,我晚点找你们。”
话落,裴闻靳就迈着长腿,大步流星的朝着一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