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是那位太宰老师的话,好像又很正常。]
她把太宰治的形象从记忆里䌷绎出来,交流并不是很多,打趣似的几句话,面具一样的一成不变的笑脸,轻柔的话语。
对女性来说,他好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然而,当太宰转身走开时,他穿着黑风衣的纤长背影,不知道怎么回事,深深地烙印在了地勤女郎的心里。
[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孤独感裹挟着太宰老师吧?]她想[英雄,或者说是英雄助手,往往拥有高于正常人的同情心,当然了,不是说对太宰老师心怀同情,只是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怎么都会想要把人拉住,与他同性,从泥古不化的黑暗中拽出来,将人带到阳光底下。]
她的思维混乱了,像是盆搅合在一起的面糊糊,地勤女郎乱七八糟地想着。
[霍克斯先生对太宰老师的过分关心,或许就是出于这一点吧。]
……
“我反对!”小庄编辑双手按在桌上,他的声音很大,近似于咆哮,“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签售会啊,太宰老师!你难道不知道英雄杀手正盯着你吗!”
明明他才是太宰治的编辑,却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召开签售会这件事,对小庄速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不过,真正让他愤怒的,其实是太宰枉顾自己性命,把他主动置于危险之中的事。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太宰老师。”他的态度难得强硬,比起太宰治所熟知的保姆一样的男人,现在的小庄则表现出了热血男儿的一面,桌子给拍得砰砰砰砰砰地响,“我知道太宰老师喜欢追求危险,毕竟很多过去的作家都是这么做的,是叫体验派对吗,之前几次协助英雄办案的时候我也没有拦着你,或者说是拦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住你。”他强调说,“但是这一次,那和以前能一样吗,是英雄杀手!杀手!而且确定是冲着老师您来的,我真是不能理解,明明已经同意进入雄英接受保护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是从文库奔过来的,在此之前他已经跟文库相关事务的负责人聊过了。太宰治现在是朝日文库的台柱子之一,又才斩获了国际大奖,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文库都把他当作宝贝珠子,恨不得给太宰请一个加强连的保镖保护他的安全,更不要说是把他王火坑里推了。
“我们也没有办法啊!”策划活动的部长对吼回去,“是太宰老师要求举办的活动,而且你不是编辑吗,难道不知道太宰老师跟我们签订的约是一年约,不是什么五年十年约!”他也是心情糟糕极了,嗓门大得能把门板震塌,“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不同意老师的要求,他直接去了一家能给他开签售会的公司怎么办!而且太宰老师的意志非常坚定,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与其到这里来闹,你还不如去跟老师好好说说!”他指责说,“一点都不清楚老师的安排,你这个编辑是怎么当的!”
小庄编辑与策划部的部长不欢而散。
……
太宰最近在东京住,据说是因为静冈的英雄不够多,万一有事担心救援不及时,就将他的住处挪到了东京。
英雄与英雄往往是住在一起的,他们的工作性质需要保密,还要远离媒体朋友的打扰,简单说来就与明星一样。现在他居住的公寓便是如此,前后上下的邻居都是英雄,再不济也是公众人物,小庄编辑从文库出来之后就马不停蹄打车前往他现在的住处。
倒不用太担心斯坦因出没于东京,今天早上才传来播报,他在附近的城市再击杀英雄两名,正是因为看到了报道,小庄才会心焦。
太宰新家的家具也少得可怜,冰箱,床,一张桌子,此外什么都没有,他窝在桌子后面的电脑椅上,笑眯眯地看人咆哮,直到他好好发泄了一通,几乎要喘不上气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用太担心,小庄。”他说,“不会有事的。”
[什么叫不会有事!]
心血管一张一缩一张一缩,多余的血液顺着脖子一路向上,向天灵盖冲过去,他只觉得愤怒极了,气到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太宰老师,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吗……]
他有满肚子的话,或者说是训斥要说出口,却硬生生被太宰的下一句话憋回去。
“而且啊。”年轻的鬼才作家说,“我本来就不是很珍惜生命的那种人,我经常挂在嘴边上的殉情并不只是说说,小庄编辑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的话有点诛心,但在小庄编辑听来,更多的是悲哀,“即使到了现在,我好像也没有找到活在世界上有什么益处,如果不是没有成功地死,说不定我早就不在了。”
他只说了一小段,就将话头止住了,太宰并不喜欢跟被人剖析自己的内心世界。
“总之,这次事情就让我顺着想法去做吧。”他又换上了笑脸,“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去开了签售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英雄杀手无法伤害到我,甚至他说不定会在那里被抓住,我很少向人承诺,而目前做出的承诺也都实现了,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小庄君。”
“我有需要做的事。”
小庄编辑像只丑陋的鸭子,他张开嘴,想要“嘎嘎嘎”地说话,却说不太出口,只是觉得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无力的悲哀,他悲哀的成份很复杂,不仅仅涉及到了无法劝说太宰的自己,还有针对太宰老师这个人。
[您想要做什么,太宰老师?]
太宰又开启了新的话题:“最近,我忽然有了灵感,想要写一本新书。”
“是什么样子的书?”小庄编辑问道。
“该怎么说呢。”太宰说,“说是小说也好,说是书信体的杂文也好,就是本有点奇怪的书吧。”
“内容的话……”
“大概是说说我自己的事情吧,当然跟自传也不太一样。”
“太宰老师现在写自传,会不会太早了?”
“哎,会吗。”他说,“我倒是听说过一种说法,自传什么时候写都不会算早。”
“你看,人们不经常把‘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句话挂在嘴边吗?也就是说,人的经历啊记忆啊都是会随着时间褪色的,如果不在当时就把想法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多少年后追忆,说不定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了。”他说,“记忆是能够被美化还有欺骗的,而我不大想留下那些很有欺骗性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