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苏咪儿知道阿爹没有往那方面想,她想了想,试探着说:“如果害我的人,不普通呢?”

苏三河:“什么意思?”

愣是他能想到一切,也想不到害他妻子和女儿的人,并不是能用正常范围去考虑的。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害他们的人,只是夺走了他们的气运,就把一个人的生命夺走了。

阿婉是这样,原主也是这样。

苏咪儿在试着把自己知道的真相,慢慢以苏三河能够接受的方式说出来。

但她无法保证,她的阿爹就一定能够接受。

“阿爹,我今天做梦了。”苏咪儿又突然道。

苏咪儿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说假的成分也没有。

他知道,阿爹不是一个容易被假话骗住的人。

她无法将穿书的事情说出来,无法将原来的苏咪儿已经不在的事情说出来,这是一个很打击人的事实。如果让阿爹知道,他最最疼爱的女儿,早在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害死她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她想,阿爹会疯掉的。

她也不能把管家先生差点抓住那个偷袭她的人的事说出来,这事太玄幻,如果她直接这样说的话,阿爹也未必相信。

但是今天她做的那个梦是真实的,不是她需要用假话去欺瞒的。

她隐瞒下了太多的事情,只把做梦这件事情说出来。

哪怕阿爹不会相信,她也会慢慢地让阿爹接受。

苏三河很自然的点头,当时在车上,他感觉到了。

咪儿当时冷汗淋漓,整个表情都变了,几乎是从梦中惊吓着醒过来的。

“梦而已,别太在意。”苏三河安慰。

“不,阿爹。”苏咪儿摇头,“阿爹你知道我梦到什么了吗?我在梦里看了一场戏,准确地说是一个人生。我梦到了自己高烧那年发生的事情,梦到了阿娘的死,梦到了阿爹你在丛林中迷路,和敌人交战,我梦到了阿爹在床上昏迷十几天,从陆军医院转到军医医院,梦到阿爹你在四天前苏醒,急急地想要出院回家。”

苏咪儿这个梦,也全部讲的是真实的,而且讲出了一些他不为她所知的一些事实。

这些事实,很容易让阿爹相信,她的梦不简单。

果然,苏三河整个人都挺直了背脊,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咪儿。

但他并没有打断苏咪儿的诉说。

“阿爹,你知道吗?我不但看到了这些,我还看到了自己掉下山崖还有被卖到无名村的情景。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可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还看到,阿爹在阿娘死后,组织介绍给你相亲。我还看到,我在明年,也就是我十六岁那年,会死去,看到……”后面的话,她再说不下去。

苏三河也几乎在同时,伸手捂住她的嘴,“咪儿,别说了。”

他害怕咪儿说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咪儿说她会在十六岁死去,后面会说出什么,他有点儿猜测,但同时也不愿意猜测。

“你真的在梦里看到,我在丛林迷路,看到我被人重伤,昏迷,转院?”苏三河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

这些事情,他没有告诉过咪儿,也没有告诉过家人,咪儿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咪儿猜的?

还是咪儿真的梦到了?

如果是前者,咪儿能猜到吗?

咪儿以前心智退化,自然是不可能猜得到。

但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发现咪儿现在说话,有些正常了。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有些奶声奶气的感觉,但是智商却绝对不是以前那样。

当时,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想到了,但是没有询问咪儿,此时他却在心里开始深思这件事情。

但是有一点让他觉得怀疑。如果咪儿真的猜测到,不可能猜测得那么准。

连昏迷的天数,失踪的时间,还有他转院的事情都能够说得一点不差。

所以真的是梦?

想到这点,几乎是颠覆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正常思维。

他一时间之间,心里挺乱的。

“阿爹,你相信吗?”苏咪儿眼睛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苏三河。

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阿爹相信了他说的,那后面她就算说出再惊奇的事情,阿爹也能够在心理上接受。

苏三河沉默了。

“阿爹,我不傻。”苏咪儿又道。

苏三河道:“我的咪儿从来就不傻。”

“不,阿爹,我想说,这不是我平空想象出来的,我不傻,我在跌下山崖的时候,已经恢复了。”

苏三河哪怕已经猜到了,此时听到苏咪儿说的,依然狂喜:“咪儿,真的?”

“阿爹,阿娘的死,不简单。”苏咪儿又道。

苏三河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刚才咪儿说给他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一时之间没接受过来。

但是细细想起来,咪儿说得对,阿婉的死不简单。

他早在一开始,就不相信阿婉是得病死的。

如果是病,医生不可能查不出来,阿婉的身体一向棒,怎么可能会得那样古怪的病?

听阿娘和咪儿诉说的情景,反而有点儿像谋杀,被人下毒。

苏咪儿也没有想过,自己的阿爹一下子就相信她说的话。

她只是想给阿爹的心理埋下一个种子,将来真的有什么玄幻的事情再发生时,阿爹心里的这颗种子就会发芽。等到那时,她再说起来,阿爹也就会信了。

就是阿爹不信,也没什么,她一人之力,慢慢地去扭转这个结局。

她不会让阿爹在四十多岁之后,也慢慢死去。

更不会让阿昱在功成名就之后,突然猝死。

她要揪出那个害了原主和阿娘的凶手。

不管这个人躲在哪里,她都有办法揪出那人。

只要她的能量慢慢恢复了,加上管家,只要那人再做坏事,她就能够揪到了。

一个人做习惯了坏事,是不可能停手的。

只要那人还想向她下手,那就不可能不失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

这一夜,父女俩人聊了很多。

这也是唯一一次,俩人能够正常交流的时刻。

以前苏咪儿没有恢复记忆,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迷雾中,苏三河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自然交流不到一起。

现在苏咪儿已经恢复记忆,这些年在人间生活,她也不再是以前在无风山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仓鼠。

人间的历练,让她成长了许多。

讲出了心里的那些顾虑,苏咪儿很累,睡得也很香。

但是苏三河却失眠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给他的震撼也非常的大。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他直接就起来,在院子里打拳。

他习惯了很天早上起来,打打拳,然后跑跑步。哪怕是在执行任务中,无法跑步的情况下,他都会打几下军拳,活动一下.身子。

刚结束打拳,他就看到了苏老太起来了。

以往,家里有刘招娣,虽然刘招娣这人很懒,每次都把咪儿叫起来做早饭,但是有时候她也会被苏老太逼着去做饭。

今天,苏老太自己起来了,去了厨房,打算给家里人做饭。

苏老太平日里,有媳妇有孙女做饭,她极少动手,但这一次她想给老三做些可口的菜。

老三在外面,很少回答,她想亲自给他做菜。

苏三河看了一眼大房和上房那边的动静,想了想,他又跟进了厨房,给苏老太烧火。

以前也这样,每次他休假回家的时候,苏老太都会起来做饭,他烧火。

他从来不舍得让阿婉起来干活,家里的活,只要他在,都是他干的。

“阿娘,阿婉生病那会,苏大山是不是不愿意送阿婉上医院。”他问的时候,很随意,连语气都没有起伏。

没有叫大哥,是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苏大山这个大哥了。

苏老太接口:“是啊,当时他还躲着我……”说到一半,她突然回神,就见到老三也不在灶口烧火了,而是跑到了她身边。

她张了张嘴,最后道:“老三,你知道了?”

苏三河道:“阿娘,你不该瞒我。”

苏老太想也知道,是谁告诉老三的,她叹了一声:“阿娘就是不想你们兄弟反目。”

苏三河:“我有权知道真相,阿娘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

他这话说得很严重,但凡苏老太专.制一点,都可能生气。

但苏老太不可能生苏三河的气。

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还是老三,那都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肉,她谁也不想伤害。

但是老三说得对,她没有权利替老三做决定。

“我和苏大山,早就不是兄弟了,早在刘招娣把咪儿卖了,苏大山不阻止那天起,他就再不是我兄弟。”

苏老太张着嘴巴,眼里有泪。

“我知道阿娘你是想家和万事兴,但家和也要在和气这个字眼上。他苏大山不把我当兄弟,我凭什么还要顾忌着他?早在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就没有我这个兄弟了。”

苏老太默默地揉着手里的面,一声不吭。

“我不想迁怒任何人,我知道阿爹阿娘你们有难处,我和苏大山之间,你们不管偏向谁,另一个都会难过。你不想我们吵架,不想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但是……阿娘,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它就能怎样。”

苏老太默默地流着眼泪,哽咽着说:“阿娘……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