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里带着鼻音,刘彻知晓她做了这样的决定,压下了多少她害怕恐惧的东西,心中又甜又疼,眸光望向远处深远的夜,心说她能开心自由的日子,不会离得太远的。
阿娇肚子咕咕叫,要叫刘彻回去,“让厨子来煮一点粥吧。”
刘彻不回,拿了菜刀剁菜,非要给她做出一碗面疙瘩汤不可。
阿娇看他切菜像是切给猪吃的一样,哈哈笑起来,“哎呀,人家子安切菜,行云流水像作画一样好看,你这个真是切一半丢一半。”
刘彻不悦,又见她笑得开心,杏眼弯弯的,心脏里酥酥麻麻的,也任由她笑话去了。
先前他知晓郅都给她做过饭,就有留意,只是一直忙,也没什么机会进膳房,好在面疙瘩汤不难,简单煮出来就有清香味,他先前在塞外,学得一手烤羊排的本事,没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小羊排的鲜香味。
阿娇喝着面疙瘩蔬菜汤,听着耳边滋滋滋冒油的声响,口水直流,催促道,“快点快点,肚子饿了。”
刘彻失笑,翻烤着烤黄了递给她。
阿娇洗干净手,撕扯下一块来,喂给他,两人分食完,都忍不住笑起来,阿娇把面疙瘩汤也喝完,吃得饱饱的,手帕擦干净嘴,又蹙眉纠结,“以后你想抱我的时候,不要在外面,回了寝宫再抱,不然要有些奇怪的流言了。”
刘彻道,“不是你喊累,走不动,我才抱你的么?”她从小就是这么个赖皮性子。
阿娇嘿笑了一声,“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说着,又抬袖闻了闻,“我们回去洗漱了,现在一身的烧烤味。”
回去她也不想走,刘彻又把她抱回去,到了浴池,阿娇看刘彻甩手,估计是麻了,自己乐得在毯子上打滚。
汤池有两个,就在隔壁,一个是太子专用,一个是太子妃专用,是活水,雾气蒸腾,刘彻有些心不在焉,任凭她笑话。
阿娇见他只看着她,眸光渐渐深暗,汤池里的雾气好似增加了空气的热度,自己想起来今夜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不由也跟着脸热,她还没想好,又受不了他的一瞬不瞬的眸光,自己跳起来,往旁边自个的汤池去,在那边泡进池子里,才隔着比半人还高的屏风隔断问,“你是不是就是为了今晚,才给我做饭,哄我开心的。”
她头发沾染上了水汽,贴在了光洁如玉的脖颈上,露出半截肩膀,看高度显然是跪在池阶上的,刘彻喉咙微动,转身避开她的目光,“你说是,便是罢。”
阿娇看他只留个后背给她,倒是笑了一声,嘟囔道,“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你藏什么呢,你身上哪里有块疤我都一清二楚的,哈哈,还学个黄花大闺女藏起来。”
“我太累了,要在这里泡一会儿澡,阿彻你洗好的话,自己先睡,我自己会来。”
她在那没心没肺地笑,絮絮叨叨的,刘彻看着自己光是听着她声音就已经开拔了的身体,心中暗恼,也不理会她,自己飞快地洗完,先去了卧房。
阿娇把人念叨走,心里松了口气,她倒是还真怕他今晚要洞房,突然跑过来,那她真是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比较为难。
还得偷摸去一趟厨房,准备点鸡血什么的,应付明日来检查的女官,宫廷无密事,要真让太后皇后知道他们没同房,真是要每日被提溜过去询问一通的,想想都烦。
她上辈子就在这宫里住了好些年,这汤池也是用惯的,往左下角游过去,果真在靠北边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斜坡,这斜坡上头有个凹槽,脖颈恰好能卡上,不高不低的很舒服,弧度也很好,人不会往下滑,再加上温热解乏的花瓣水,没有比宫里人更会享受的了。
阿娇躺上去,水恰好漫到肩处,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温暖的泉水中,疲乏尽数散去,阿娇舒舒服服地长叹一口气,上辈子她真是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啊,每日吃吃喝喝,尤其刚和刘彻成亲的那些年,真是志得意满,天下唯我独尊。
阿娇想着上辈子做的那些傻事,自己笑着,也许是被刘彻一碗疙瘩汤哄好了,她心里竟是格外的宁静安平,成亲,或者是这皇宫,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好似只要刘彻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今晚上要是和刘彻谈论政务,肯定要惹得他不开心,等明日再问问雁门关的事……
水温一直都是热的,轻轻的哗响声更像是催眠,阿娇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刘彻在寝宫左等右等,看完了一卷兵书,又将雁门关送来的密信处理完,还是不见人过来。
刘彻耐心地将江陵送来的政务批复完,送出了房门交给络一,让他找官员信使发还回去,见洛一洛三都奇怪地看着自己,目光沉了沉,“看什么,还不快去做正事。”
洛一洛三几个不敢再看,出去了才忍不住笑出声。
刘彻听着下属无情的嘲笑,搁下手中的朱色笔,大步流星往浴池走去,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婢屈膝行礼,“见过太子。”
两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太子妃好似太累,睡着了。”
刘彻:“………”
“把人叫醒。”
两个宫婢应了声是,进去叫人,甚至上手推了推,怕把人推到水里,又不敢重推,过一会儿出去禀告了。
“太子妃睡得熟,奴婢们不敢大声唤她。”
刘彻自己接了干净的毯子,摆手让她们都下去,自己踱步进了浴池。
躺在池子里的姑娘肤色莹白,眉眼精致明艳,被氤氲的雾气染上了一层浅的红,刘彻看过一眼,微侧站了身体,喊了一声,“阿娇,你在池子里睡,也不怕泡皱了。”
无人应答,刘彻眸光几变,他可以选择丢个什么东西,把她惊醒,却最终选择走过去,在旁边石阶上坐下来,低头吻她。
阿娇呼吸不畅,还未睁开眼睛就认出了刘彻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察觉到他呼吸一紧,睁开眼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浴池里,果着的,顿时惊叫了一声,出手就要推他,刘彻早有防备,与她过了两招,阿娇没穿衣服,顾及着顾及那儿,难免手忙脚乱,一时倒是被他困在臂弯里。
阿娇面红耳赤地推他,“你这人这么这样,偷袭啊。”
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阿娇——先前再混闹,她也不让他剥得这么干净。
刘彻一点点吻着她的眉心耳侧,脖颈,“阿娇,我们成亲了。”
后头就是池阶,退无可退,前头他整个湿透的衣服贴着她,热度惊人,她动也不敢动。
阿娇纠结,却是没拦着他的手到处煽风点火,这和默认有什么区别么?
水声,吻声,水渍声。
阿娇要败给他了,“我们回寝宫好么——回”
刘彻听这是应允了,微微闭了闭眼才压抑住冲击桎梏的野兽,又不想起身,就这么牢牢压住她,一点点蚕食她的意志。
她是个意志不坚定的罪人啊!
阿娇几乎要以头抢地,被抱回寝宫时,全当自己是条被绑着的,被迫的,任人宰割的鱼,全当身体不是自己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罪过罪过。
只这是头饿久了的狼,经不得一点风动,听不得一点声音,她这只鱼,翻过来吃,翻过去吃,到后头身体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手指头都没了力气。
她离远了一点,搁在腰上的手臂又把她拖回去,这么烙饼一样的贴在一起肯定会出事,阿娇挣扎着要挪远,发觉她一动,大事不妙,顿时涨红了脸,扭头喊了一声,“刘小猪,你!”
她喊完,自己倒是咯咯哈哈地笑起来,又因为没力气,笑声便也软绵绵的,刘彻本是怜惜她今日受了累,收敛了些,不想她这时候笑成这样,把人捉过来吻得她喘不上起来,见她挣扎得厉害,挺有力气,就吃了个餍足。
这个禽兽!
阿娇还是想笑,刘彻微挑眉,阿娇忙伸手撑住,拿被子裹住自己告饶道,“阿彻,阿彻,休战休战,明日再战好吧。”
刘彻拥着人,几乎想把人塞进心口去,阿娇抬头看他,笑问道,“阿彻,你怎么不问我笑什么。”
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刘彻微阖着眼,一手搁在她颈下,一手握住她的后脖颈,将人压来他的胸膛上。
阿娇不依不饶,“阿彻,你问嘛!”
这个撒娇精,刘彻无奈,睁眼道,“你笑什么?”
阿娇就道,“阿彻,你听说过一句话么,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看样子,现在,我就是那颗青葱水嫩的好白菜了,呀哈哈——”
刘彻被气笑了,见她不知死活地笑得面色绯红,几乎咬牙切齿,“看你还有劲的很,我也不用太客气。”
她已经变成焉白菜了,阿娇笑着往旁边躲,又拿腿去蹬他,两人闹成一团,倒把外头守着的婢子们又羞得退出去了两圈,全都站到宫院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