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晋江文学城首发

又给他探脉,问洛三刘彻的伤势。

洛三小声说,“医师说不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公主不要担心。”

他没事就好,阿娇冲洛三点点头,洛三先去热粥了。

醒来背上、肩膀上的伤口就开始疼了。

阿娇坐了一会儿坐不住,想起来洗漱,又不想惊动刘彻,想自己下床,却因为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想挣出来难,右半边身体受了伤,使不上劲,动作大一点,还是把他吵醒了。

刘彻抬起头,见她醒了,蹙紧了眉头,“你怎么坐起来了,你背上有伤,这么压着,不疼么”

他半边脸被手指压出了红痕,这么说着的时候,真是威严全无,阿娇被逗笑,动了动手臂,示意他撒手。

刘彻无奈,“都伤成什么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当兵的哪有不受伤的,在后世也有碰上过偷袭,热武器的年代,动辄就是断手断腿,比这厉害多了。

阿娇要起来,刘彻不让,她瞪圆了杏眼,“我要去茅房,憋不住了。”

好罢,刘彻俊面微红,“你伤重,不良于行,我抱你去。”

阿娇哭笑不得,“我伤的是手,背,只是小伤,你别大惊小怪,快起来让开。”

刘彻眉头微蹙,这么重的伤在她眼里好似也不当回事,也不知他不知道的那几世里,她到底过的什么生活。

刘彻也不再言语,站起来,一手避开她伤到的肩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净房去。

阿娇是真的想上厕所,见他当真要送她去,急得蹬腿,“刘小猪,你快放我下来,小心我揍你。”

刘彻眉间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恰好这临时找的住处隔壁就是农家,去净房的路上就能看见草圈子,栅栏里面有一只小猪嗷嗷嗷地拱着门。

刘彻抱着人停住脚步,用脚踢了踢栅栏门,问道,“……你将本太子比作这个蠢东西?”

这猪圈里倒也干净,没什么异味,否则洛三再急估计也不会选这家,里头小猪受了惊,嗷嗷叫着往旁边走去,又十分‘凶恶’地朝他们嗷嗷叫,冲过来撞栅栏,好像是想把他们两个不速之客赶走。

阿娇看着这头白嫩的小猪就挺眉清目秀的,抗议道,“它哪里蠢了,明明很可爱好么?”

“再说,其实猪是很聪明的动物,在一众动物中,能排到前三,你没研究过。”

刘彻失笑,“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这么喊,本太子。”

“刘猪猪,刘小猪,哈哈……”

她说着晃了晃腿,自个吃吃笑起来,她还算是对他好的,最后一个叫他猪猪的人,那旁人都叫他刘猪了,虽然多数时候是调侃戏谑的称呼。

这院子上杂草丛生,却也带出了些绿色的生机,蓝天白云,晨光铺撒下来,落入她的眉眼间,越发显得她肤色莹白,笑颜如花,刘彻看了一瞬,也就不去管那遭人嫌的称呼了,低头衔着她的唇,缱绻地含吻,“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是要到春日了,晨风吹着,很是怡人,阿娇任由他吻着,肚子却咕咕叫起来,又开始挣扎,“我肚子不舒服,你快放我下来。”

刘彻要送她进去,“你手臂使不上力,我帮你。”

那成什么事了!

阿娇挣扎得厉害,脸色涨得通红,“我不用你帮,你快走,你在旁边,我怎么上得出来。”

她是羞恼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一双杏目晶亮亮的,特别的有活力,刘彻笑道,“去了一趟雁门关,和士兵混在一起,都变这么粗俗了,哈哈——”

他郎笑出了声,越发地剑眉星目,把她送到门口,就轻轻放下了,“我去找个婢子来看着你,给你搭把手便是。”

她再粗鲁,那也是女孩子,也要面子,阿娇见他还算是个人,松了口气,让他走得远远的,请来的婢女也不是别人,是宁仪,早先就在外头候着了,见了她一身的伤,也不说话,只是动作越发小心了。

阿娇见她偶尔别过脸去,眼角有没擦干净的水痕,知道她是内疚自责,安慰道,“哭什么,我不是没事么,那是石桥,想要把石墩弄得酥脆,可不容易,要废不少药水的,还要用火烧,应该是准备好长时间了,防住了一次,也防不住第二次,跟你们没关系。”

碰上木桥、悬索桥,过桥之前,禁军都会细心检查,石桥坍塌,还是头一次,对方实在是煞费苦心。

宁仪擦干净眼泪,笑道,“等抓到了刺客,我不把他们皮给剥下来,让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

没有点武功底子,是没办法跟在她身边的,像是圆月半月,先前一道跟去了并州,后头她四处各地的跑,圆月半月跟不了,阿娇就派人把她们都送回长安城公主府了,也不知现在,她们两人怎么样了。

这小半年发生了很多事,倒好像过了几年似的,也不知道阿母,父兄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阿娇轻轻吁了一口气,上完厕所出来,洗了手,想要接过宁仪手里的巾帕来自己洗脸,被宁仪嗔了一眼,“公主这时候就不要逞强了罢,太子交代了不能让你碰水,也不能用力,您可别害我。”

那个管家婆。

阿娇探出头去看看,果真见他在院子门口踱步,收回脑袋,朝宁仪道,“身上黏糊糊的,我想洗个澡。”

宁仪点点头,“热水有现成的,只能我给你擦一擦了。”

头也是宁仪帮着洗的,阿娇看外头太阳好,巾帕包着脑袋出去了,坐在院子里擦头发。

“马车要尽量平稳,里头垫厚一点的兽皮毯,蚕丝绷面,车壁也包起来,用了午膳便启程。”

洛一领命称是,这便去安排了。

刘彻回了院子,见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衫,一只手臂耷拉着,一直手臂撑在石桌上,擦着头发,桌上一面铜镜,她好似在瞧着铜镜出神。

刘彻走到她身后,换了一块干的巾帕,罩着她的脑袋,像给狗子洗澡一样,一顿揉搓。

阿娇是在想自己这头发被狗咬过一样,要不要索性找把剪子来,修剪出个发型,被这么一打岔,就全忘了,见他肩膀上有渗出血丝,起身,让他坐下,让宁仪去找洛九要伤药。

洛九将阿娇的药也端来,迅速给刘彻换了药,阿娇虽然见多了伤口,却每次看都觉得扎眼,仿佛看了自己身上也跟着一样疼,心里被挠了一样,洛九上药时,她也不看了,等洛九出去,才道,“这件事还得瞒着父皇祖母,让祖母知道,我又带累你受了一次伤,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祖母对她的气,有没有消散了。

刘彻唔了一声,“已经吩咐下去了。”

院子里没了人,阿娇扯了头上的巾帕,让太阳晒着,暖洋洋的让人犯困,阿娇脑袋搁在手臂上,偏头看他,他在看长安城送来的密信,俊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已然是喜怒不形于色了。

但她知道他在外人面前不这样,在外人面前,他都是温和有礼的,在皇帝或者太后面前,甚至还有些孩子气,千人千面,这可能是一个帝王的必经之路吧。

刘彻将信收起来,看向旁边的女子,问道,“怎么了。”

阿娇道,“手臂伸出来,给我枕一枕。”

刘彻起身,阿娇好笑道,“不给就不给,也不必走罢,在这陪我晒晒太阳啊。”

却不想这人这是转了个方向,背靠着石桌,后背靠着石桌,手臂搭在石桌上摊开了,也懒懒散散的,“枕着罢,你要是肯做太子妃,给你枕一辈子。”

阿娇伸手捏了捏,他这些年定是没放下骑射武艺,手臂硬硬的,阿娇往旁边挪了挪,下巴搁上去,动来动去找到一个舒服位置,笑道,“不做太子妃,就不给枕了么?”

刘彻偏头看她一眼,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给。”随她罢,想如何便如何,安安生生的就好。

阿娇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嫌这样坐着不舒服,人也挪到了他腿上,靠着他,药力上来,她又开始犯困了。

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她想晒太阳,脸又不想落在阳光底下呲着眼睛,所以显得格外粘人,都愿意主动让他抱了,刘彻乐得美人在怀,低头吻她,声音低哑,“困就睡罢,到用膳的时候,我再叫你。”

阿娇唔了一声,闭上眼睛,意识也很沉,却好像是浮在海面上的,落不到实处,数着羊也睡不着,又睁开眼睛道,“阿彻,刚才看的什么密信,给我看看。”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他怀里掏,被刘彻握住了,“受了伤还不安分,好生歇着。”

她这不是无聊嘛,雁门关肯定是有信报来,宁一几个收着,刘彻当着她的面接过去处理了,暂时也不给她看,有刘彻照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她就是对长安城发生的事比较好奇,尤其是朝堂政务。

阿娇看着他眼睛眨啊眨的,并不说话,刘彻知晓她肯定是在故意撒娇,心脏却也酥酥麻麻的,掏出来给她了,“你得一直都这么忠于汉庭才好。”他不想与她为敌,毕竟与她为敌,就是与自己为敌。

阿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看了,布帛上只写了一行字,上欲罢卫绾,尊许昌为相,帝不允,上拂杯而走。

一行小字,写在榕树叶片大小的布帛上,帝自然指的是皇帝舅舅,上说的肯定就是外祖母了。

卫绾性情敦厚,为官谨小慎微,虽为太子太傅,却从未有过越距的行为,虽然身居要职,看得却是最为通透,既不拾遗补缺,也不兴利除弊,算得上是清静无为了,他又是文帝时期的老臣,皇帝舅舅把这样一个人推上丞相的位置,按道理是无人能指摘个不是的,这会儿祖母却想换上同样是尊黄老学的许昌,明显是因为卫绾头上顶着太子太傅四个字,是太子近臣了。

阿娇收了密信,眉头微蹙,当初她给外祖母治眼睛时,是感念外祖母对她的好,也希望外祖母能看远些,放开了手,让刘彻早一点新政改革,她现在也不后悔,这件事却似乎给刘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