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待兔猫头鹰

两人自大婚那日后便未曾见过了,见着人,刘彻目光先凝住了,走上前仔细端详她的脸,发现没看错,问道,“你的头发怎么了?”

头发还没有那公孙树上的鸟窝整齐,皮肤也黑了一点——可能不止一点,因为现在是半夜,他都能发现她变黑了。

阿娇抓了抓自己的爆炸头,想起了他因为自己被打的事,有点想帮他把脉,又忍住了,他是太子,肯定有医正给他看过了,便只平下心绪回答他的问题,“炼丹的时候被火烧了一下。”火铳火、药,马、镫拿出来能立刻提升汉军的实力,她想着早日将匈奴打服帖,也省得边关的百姓日日受匈奴侵扰,见过父兄后她便埋头做这件事,只是兴许这些东西太过超前逆天,‘天道’卡着,做出来一样消失一样,她想试试伏打电池,也一样没成功,而她做实验过程中被电流击穿的头发没有恢复,倒把父兄吓了一跳,把她的丹房也赶紧拆了。

刘彻听得眉头大蹙,“有没有其它哪里受伤?”

阿娇摇头,刘彻还是蹙着眉,“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仙丹。”

他说出这句话才叫人吃惊,毕竟年老信仙丹信鬼神的也是他,阿娇忍住想要腹诽伟人的冲动,点头道,“就是试一试,不成便也罢了。”任何创造发明都是时代的产物,运实势而生,靠她一个人想跨时代推动确实不太现实,但想着这之前大大小小几百起匈奴入侵的奏报,她心里实在有些焦躁不甘,这大概是做军人留下的后遗症了。

君子不语怪力乱神,迷信方士是始皇帝身上最大的污点,刘彻对方士向来不假辞色,见她听了劝,点点头,望了望她的脑袋,知道女孩子最是爱惜这些,便安慰道,“也别太担心,母后那有护养头发的秘方,明日我要来给你,很快便能养好的。”

阿娇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要不是圆月半月拦着不让,阿母也会生气,她想她会剃光重新长,阿娇朝刘彻道了谢,又想起了先前的问题,“大半夜的,太子殿下怎么在这里。”

她态度客气得像他们只是认识的人一样,刘彻一时没想出什么好理由,“我将你送的玉兽还给你,你是否可以归还我雕刻的芙蓉簪。”

“半夜想起来,左右无事,我便来讨要了。”

他说完见还没有他高的女孩儿跑到了屋子里,心里又有些懊恼后悔,他还是喜欢她能和他一起笑啊闹的,一起出宫玩,骑马射猎,虽然她棋艺不行,他也想她陪他一起下棋,这是他繁忙课业之余为数不多的快乐了。

妆台下有三个盒子,专门装刘彻这些年送给她的东西,每一个都满满当当。

有金银首饰,金果子金叶子金丸,还有一些街面上精巧玲珑的玩具,布老虎,面具,小花灯,什么都有,阿娇虽然不喜欢刘彻,但这毕竟是汉武帝送的东西,这在她心目里跟孔圣人,孟子韩非、秦始皇送的没什么两样,就想留着。

但原本也该还给他。

阿娇把三个盒子叠起来,抱到了窗台上,圆月半月睡在后头的隔间,倒不用担心她们被吵醒了,“都在这里了。”

刘彻打开一看见都是他送的东西,玉白的芙蓉簪躺在上面,呼吸一滞,伸手盖上,看了她的唇一眼,耳根莫名泛起了些热意,隔着窗户和这三个盒子,凑过去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往后仰了仰脑袋,退开了,忍着想要拔腿翻墙的冲动,定定站住问,“这样可以了吗?”既然并没有什么外人,他实在想不出她不肯成亲的原因了。

两人的鼻息很近,鼻子甚至轻撞了一下,他的睫毛似乎很长很密,眨眼的时候甚至刷到了她脸上,阿娇整个人都懵了,脸色涨得通红,要走也不是,要关窗户也不是,压低声音问道,“你干什么啊!”

刘彻见她怒得像只要张开翅膀啄人的大白鹅,抿唇说,“大婚前那晚你来找我,缠着我要我亲亲你,我不从,不是嫌弃你,是因为我们还未成亲,不好太过亲近,有失礼仪,才拒绝没有这么做的,那时我以为你说的不成亲是玩笑话,没有放在心上,是我不对,其实我们自小有婚约,彼此真心相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倒末本倒置。”既然没有什么外人,这几日也没查到什么特别的事,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了。

阿娇听他一说,立马就想起来了,脸色更是涨得通红,必须要辩解一下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我当时说的不是这样的亲,是亲脸,就像亲亲可爱的小狗那样——狗就是犬。”

刘彻俊美的脸亦控制不住浮起来一层红,身体不倒翁一样左右晃了晃,倾身要改正错误,阿娇下意识用手去挡,将刘彻靠过来的脑袋用力推远了,脸已经红得像傍晚的夕阳,是气的,真的想穿越回去将那日的自己——不,将十二岁以前的自己暴打一顿!这都干的什么事!

刘彻知道自己的脸很烫,脑袋也像是喝了酒一样,抿抿唇站直了,打算走了,“本太子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收回的道理,我来就是来解释这件事的,夜深了,你该歇息了,方才的事还是日后再讨论罢。”

刘彻说完提气,跃过了墙头,熟门熟路翻出了堂邑侯府,四平八稳地回了昭阳宫,进了卧房才一头扎到了被褥里,翻过来翻过去,背疼了才回过神来,他不是听到洛一发的信号,有正事要做才出府的么?

刘彻跃起来清咳了一声,又重新肃正神色,去了书房。

洛一将一卷文书递了上来,回禀道,“有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