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第三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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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稳后,长长地呼出口气, 对着还在楼徘徊的青鳞兽扮了个鬼脸,惹得青鳞兽冲她仰劲长啸。

风倾然趁青鳞兽冲莫卿卿叫唤、没有注意到她, 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上奔去。她一口气跑到七楼, 将烤熟的那头豺兽拖到栏杆旁,对青鳞兽喊声:“喂!”,引起青鳞兽的注意后, 把豺兽肉扔了下去。

一大两小,三头青鳞兽围在烤熟的豺兽前用力地嗅着。

两头青鳞兽幼崽闻了几下便按捺不住地撕咬起豺兽肉。

青鳞兽冲两头幼崽发出声低吼,用头将它们拱开。它撕扯下一小块豺兽肉吞食入腹,没尝出什么不妥,这才又冲两头幼崽发出声低唤。

两头幼崽扑到香喷喷的豺兽肉前大口地撕咬吞吃起来。

青鳞兽俯卧在旁边,守着幼崽吃烤肉。

风倾然叫上莫卿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地下停车场。

扶梯与消防楼道有一段距离, 她俩没胆量在青鳞兽的眼皮子从一楼过去, 只能选择从二楼的楼道下去。

她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从三楼垂下来的鬼手藤,举着火把、踩着暴风雨冲刷到楼道里的垃圾淤泥和不知名的杂草,小心翼翼地往楼下去。

楼道里充斥着植物、垃圾腐败的味道和浓浓的尸臭味,比夏天的垃圾场的味道还要重,熏得莫卿卿阵阵作呕。

风倾然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她们越往下, 闻到的尸臭味越重。

莫卿卿左手举着火把, 右手拿着铁棍,只能努力地把自己的鼻子藏到豺皮围脖里,借助豺皮挡一挡尸臭味。她身上的披风没洗过,动物的毛皮味混着血腥味和垃圾燃烧后的味道,比起尸臭来好不了多少。

她俩走到地下二楼的防火门处,便见一根比拇指还粗的铁链锁在防火门上,一把大锁挂在铁链上。门缝中伸出一只干枯的覆满白色丝膜的手,那手搭在铁链上,似乎想把锁住大门的铁链拿开。

莫卿卿盯着那手和铁链,心头像被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她上前去,用手里的铁棍把那手撬开后,用铁棍用力地撬动大锁和铁链。铁链和锁都很结实,她连撬带砸都没能把它们弄断。

风倾然上前把把手撬下来,这才把防火门打开。

几具腐烂的尸体倒在防火门前,他们的身上覆着层白膜和腐败的植物嫩芽,渗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尸虫、蟑螂在尸体里钻来钻去。

两人绕过门口的尸体往前去,腐烂的感染者尸体随处可见,或躺在地上,或倒在车里,每个人死状都极惨,脸上还保持着死时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通风管道上、汽车上、地上,到处都是眼睛绿得发亮的大老鼠,有许多老鼠正在啃噬尸体。

风倾然高声喊道:“有人吗?”

除了老鼠吱吱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她又喊道:“还有人活着吗?小妹妹,你们在不在?”

莫卿卿听风倾然的声音隐约发颤,她不知道风倾然是害怕还是这些人死得太惨。

风倾然又喊:“小妹妹,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黑漆漆的停车场静得像座坟墓。

莫卿卿想着她能活下来,风倾然能活下来的,这停车场里有这么多人,应该也会有人活下来。她对风倾然说:“我们再找找。”

风倾然“嗯”了声,她轻轻地说了句:“小莫,谢谢。”

莫卿卿很不解地问:“谢我做什么?”

风倾然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尸体,说:“谢谢你救了我。”

莫卿卿不好意思地说:“我只喂了你些难吃的食物,又没做别的,倒是你后来救过我好多——”她的话没说完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车子后面冒出一团人形黑影,那人形黑影只到越野车的车前盖高,跟幽灵似的突然从越野车后面钻出来,睁着双发绿的眼睛盯着她俩。那绿幽幽的眼睛比老鼠的眼睛还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瘆人。

风倾然听到莫卿卿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问了句:“怎么了?”顺着莫卿卿的视线看去,也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待走到越野车前,火把的光照过去时,便见一个浑身脏污的小女孩站在越野车旁,大概是久没见光,对火把的放不太适应,还用一双沾满绿色污渍的手挡住眼睛。

这小女孩出现得太突然太诡异,即使风倾然猜测她可能是小纸条上说的那位妹妹也不敢轻易靠近。她隔着越野车打量着那小女孩,尽量放柔声音,问:“小妹妹,你姐姐呢?”

小女孩放下手,露出一张瘦成皮包骨的绿脸。她的脸上、脖子等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覆了层青苔、又似长了层绿毛,绿油油毛绒绒的。

风倾然倒吸口冷气,连呼吸都在颤。

莫卿卿怔怔地看着这小女孩,心头一阵难过。她见这小女孩似害怕又似自卑地躲到车后,赶紧说:“你别怕。”她指向风倾然,说:“这个姐姐跟你一样,只不过你成了绿人,她成了黑人。”

风倾然气恼地瞪了眼莫卿卿,说:“怎么说话呢?”

莫卿卿说:“你是黑嘛。”

小女孩又从车后探出头来,问:“姐姐,你也变成怪物了吗?”

风倾然突然觉得这些熊孩子落难了也改变不了她们讨厌的本质。她对着这个浑身长绿绒的小朋友说不出我洗干净就变白的话,很违心地点头,说:“是的。”

小女孩欢呼一声:“太好了。”就从越野车后面跳出来,身形一晃,便站在了风倾然的面前。

风倾然震惊地瞪圆了双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刚才好像看到这小女孩刷地一下子冲到了面前。她问:“小妹妹,你……你是不是跑得特别快?”

小女孩说:“对呀。”她仰起瘦得深陷下去的小脸抬起头看向风倾然,说:“姐姐,我闻到烤肉香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说:“我……我好饿……我……”

风倾然打开登山包,将用锡纸包好的烤肉取出来一包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欢呼一声:“谢谢姐姐。”开心地接过烤肉剥开锡纸,就把烤肉往嘴边送。她张大嘴刚要咬下去,又突然停了下来,用锡纸把烤肉包好。

风倾然不解地问:“怎么了?怎么不吃?”

小女孩说:“我等姐姐回来一起吃。”

风倾然问:“你姐姐呢?”

小女孩说:“我姐姐出去打猎去了。她说你们可以杀死大丑狗,她应该也可以,她还说一楼有猛兽,让我不要上去。”

风倾然想起通往楼道的防火门被锁,她问:“你姐姐是怎么去到楼上的?”

小女孩把鼻子凑到烤肉前用力地深吸口气,说:“从电梯井爬上去的。”

风倾然又取出包烤肉递给小女孩,说:“这包留给你姐姐。”

小女孩开心地大声说了句:“谢谢大姐姐。”接过风倾然给她的烤肉就往越野车跑去。

风倾然和莫卿卿跟过去,见到野越野车的后备箱是打开的,里面用毯子、抱枕铺成个小床,角落里还摆着只□□熊。

小女孩去后座找来报纸铺开,把烤肉放上去,这才拆开风倾然给她吃的烤肉大口啃吃。

风倾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含着肉回了句:“林倩云”,她又补充句:“大姐姐可以叫我倩倩。”

风倾然说:“慢点吃,这肉硬,你当心噎着。”

小女孩“嗯”了声,她的嘴里含着肉,含糊地问风倾然和莫卿卿的名字。

风倾然把她和莫卿卿的名字告诉给了小女孩后,又问:“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我姐姐叫林润声。”

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传出易拉罐被踢飞的声响。

莫卿卿浑身一紧,大吼声:“是谁在那边?”

风倾然握紧手里的铁棍,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倩倩,这里除了你和你姐姐还有别人吗?”

林倩云说:“有。”她费力地把嚼不烂的肉咽下去,说:“有一个吃老鼠的大叔。”

莫卿卿想到这里的老鼠是吃尸体的,顿时一阵恶寒。

一个胡子拉碴、眼泛绿光、神形憔悴满身脏污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身上沾满尸体身上的绿色粘液,约有一米八的身高,瘦得连衣服都撑不起来,走路时不像是在走,倒像是在飘。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倩云手里的肉,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又朝风倾然和莫卿卿看去,问:“能给我点吃的吗?”

莫卿卿扭头去看风倾然。

风倾然取出包豺兽肉扔过去。

那男子接住豺兽肉,撕开锡纸包,捧住就啃。

风倾然问:“这里除了你们仨,还有别人吗?”

她住宿舍啊!她只带了几身夏天的换洗衣澡和一些洗漱用品就住到了单位的宿舍。她只有一条薄毯子可以盖,衣服都是夏季凉爽的工装。谁能想到她大粤省的盛夏时节居然还有薄毯子扛不住的时候。

宿舍有空调,薄毯子扛不住的时候,还有空调。她觉得白天那气温还是在身强体健的她的承受范围内,晚上待在空调屋,开着暖气,怎么也能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然而,它停电了!

空调停了,屋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变冷。

与莫卿卿同宿舍的品质部的那位名叫姚玥祁的姐们儿冻得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起来,把她带回来的从品质部淘汰下来的测产品温度的温度计抓起来一看,惊出一声拔高的尖叫:“十度!”

莫卿卿冻得睡不着,她听到姚玥祁的叫声,裹着被子坐起来朝姚玥祁看去。

姚玥祁拿着温度计搁在窗外测了下温度,测出室外温度——三度。

姚玥祁测完温度,麻利地爬到作为行李架的高低床的二层翻出了她的厚棉被,又提着厚棉被爬下床,打着喷嚏地铺床。

莫卿卿这会儿无比羡慕有厚被子的人。

姚玥祁铺好子后,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莫卿卿,见到莫卿卿裹着薄得可怜的毯子哆嗦得像寒风中的小鸟崽子,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她冲莫卿卿招呼一声:“过来一起睡。”

莫卿卿如遇救星,裹着毯子挪到姚玥祁的床边,钻进了姚玥祁的被窝。

一米二的床,姚玥祁睡在最里面,她睡在最外面,中间隔了半尺的距离,她度过了寒冷的一夜。

莫卿卿冷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她起床后手脚都是凉的。

姚玥祁早起的时候便有了感冒的症状,吃了两颗感冒药,见到莫卿卿穿着条牛仔裤、t恤套长袖衬衫,忍不住问了句:“你不冷呀?”

莫卿卿冷,从内到外地冷。她冷得看到那水龙头都不想洗漱。不过,作为内心强悍的女汉纸,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冷。她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不冷!”跟泄愤似的一把拧开水龙头掬一捧冷水到脸上——咝,那叫一个冰冷刺骨。

她洗漱完,觉得自己冷得都快没有知觉了。瞄了眼姚玥祁搁在窗台上的温度计——十四度。

她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七点半。她又瞄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说要下雨吧,空气中没潮气;说要下雪吧,这气温还没低到那份上。要说昨晚那温度下雪,她信,白天这温度雪没落到地上就得化了!

她对今年这天气弄不明白。这是要闹哪样?

气候反常到这份上,也是够任性的!

气候任性就罢了,连手机信号都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