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县城行

弄明白护士的来意,蒋兰抬头迎上老爷子的视线,心下一惊,“爹,您怎么来了?”老爷子的脚伤可没好呢。

“先去把铁树他娘,安顿好。”

“行,”蒋兰不放心地交待道:“那您赶紧找把凳子坐着歇歇。”

听到蒋兰和老爷子的声音,宋铁树松开苗芽跳了起来,慑懦着走到了老爷子面前,“九爷。”

“孩子怎么样?”

“医生说,在肚子里憋的时间长了,以后可能……可能不会那么聪明,另外就是身子骨也不是太好。”好似怕老爷子在冬月这事上怪他什么,忙急急又道:“最主要的是,以后苗芽都不能生了。”语气中不无低落怨恨。

“嗯。”老爷子点头示意道:“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宋铁树两手僵硬地托了孩子过来,老爷子看了看,瘦瘦小小的像个猴子,大小像个42码的鞋子,他也看不出来,这是正常呢还是不正常。

将给宋苗拿钱票时,包的红包掏出来,塞到了襁褓里,老爷子问道:“医生有没有说,怎么调理。”身子弱,那就得用药好好的补补,照顾得精细些。

不等宋铁树回答,苗芽撑着身子靠坐在床头上,嘤嘤哭道:“九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宋冬月将我推倒在地,害得我和孩子都伤了身体,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好,还玩起了失踪,让我当起了恶人……我的命咋恁苦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孩子被她的哭声吵醒,像小猫一样哼叽了起来。

老爷子原还怜惜她一个女人伤了身体,以后又带着一个病娃娃,只怕日子不好过。可被她这么一哭述,反而不悦了起来,“你真觉得,冬月的失踪,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苗芽哭声一顿,咆哮了起来,“九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是外来的媳妇,宋冬月是你们桃源村的姑娘,你就这么是非不分的偏袒她。和着她不要脸的给人知青写信,恶毒地推倒身怀八个多月的我,还都是我们的错了……”

眼见房内房外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冬月的名声要被她败光了,老爷子俯身捂住孩子的耳朵,厉喝到:“闭嘴!”

几十年的杀伐之气,倾泄而出,骇得苗芽“嗝”的一声,吞下了剩余的话,抖着身子差点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房内的人,惊得呼啦啦往外挤,带着房外的人跑了个大半,

见此,老爷子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忙将气势一收,走到门口唤了人帮着叫了医生。

大人小孩给看了一遍,又将剩余的医药费帮着付了。

把野鸡交给宋铁树,老爷子拎着竹筐朝外走,自觉挺没脸的,他是来看病人的,倒将人给吓着了。

“九爷,”宋铁树将人送出门,“你别怪苗芽,她就是气狠了……毕竟,”他恨声道:“宋冬月做的,那都不是人事。”

若刚才还有点忏愧,那现在就是心累,老爷子都懒得再看宋铁树一眼,透过走廓外的玻璃,看着院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淡淡道:“你们俩口子,倒底想干什么?”

老爷子试着将自己代入苗芽的位置,“想分家?”

“想占大头的分家?”

“还是想占在舆论的上风,把你娘、冬月、狗娃、甚至你爷爷净身出户?”

老爷子每问一声,宋铁树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汗水渐渐地从他脸上浸了出来,滑落。

“九,九爷,宋冬月那样,我们还敢和她住在一起吗?”

“呵!”老爷子冷嗤了一声,头也没回地进了隔壁。

“爹,”蒋兰放下手里蘸水的棉签,拉了凳子,接过他手里的竹筐随手放在地上,扶了老爷子坐下,“谁送您来的?您的脚怎么样了?疼不疼啊?福宝那里……我今天没去,您让人往山上跟她递话了吗?”

“停!停!”老爷子手往前一挡,瞪着儿媳道:“这么多问题,你让我答哪一个呀?”

蒋兰“噗哧”一笑,倒了杯温开水放在他手里,“那你就一个个地答呗。”

苗芽住的病房,跟这间就一墙之隔,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没出去帮着处理,纯粹是怕老爷子见了她尴尬,可心里哪有不心疼老人的,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把蒋兰的问题简单地说了下,老爷子看了眼床上的黄大丫,“她怎么样,没事吧?”

“气着了,别的倒没什么大碍。”说罢,蒋兰把凳子往老爷子身边移了移,小声道:“人参片我给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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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老爷子摩挲了下手杖,“用完就用完呗,拿出来就是给人用的。”

“不是给苗芽一个人用的,”蒋兰扯了扯老爷子的袖子,“爹,你还记得陈沛吗?”

“陈沛?”

“就是当年给老首长,当警卫员的陈沛啊,您不记得了?”

“哦哦,”老爷子恍然道:“你说那小子呀,长得脸挺白的。怎么,他来咱青山县了?”

“不是他,是他儿子陈规,受伤了,伤的还挺重,余下的人参片就给他用了。”

“报的是真名?”

“不是,”蒋兰明白老爷子的意思,“用的是假名,应该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嗯,那我们就当不知,”老爷子吩咐道:“你把有关人参的痕迹抹了。”省得再将自家牵连进去,被敌对方打击报复,“对了,村里那个傅瑞,查清楚了吗?”老爷子说着,扭头看了眼床上的黄大丫。

蒋兰想到接下来的内容,起身从针灸包里摸出一根银针,扎在了黄大丫的睡穴上。

“查清楚了,是傅子羡的养子。”

“傅子羡!”老爷子一听这名字,皱头就拧巴了起来,厌恶道:“把养子送来,他想干什么?”

“应该跟他无关,”蒋兰脸色复杂道,“傅瑞来时,傅子羡已被隔离秘密关押。只是,随后爆出,傅瑞的妻子季嘉月,带人将陈沛堵在了季云学校的休息室,现在各种流言,在京市大院闹得沸沸扬扬。”

老爷子:“……”

“我没记错的话,季云是傅子羡的妻子吧。”

“对。”蒋兰扯唇笑了下,眼里闪过不耻,“季嘉月是季云的侄女,她大哥的女儿。听说,季云当初并不赞成侄女嫁给养子,怎奈傅子羡全力支持,季嘉月和傅瑞又情投意和。”

父父子子都能翻脸无情,又何况侄女和姑姑呢,对此,老爷子不做评价,“傅子羡被关押,以什么罪名?”

“特务、叛徒。”

“嗤~”老爷子轻笑,“倒也不算太冤。”

那次任务,他和仲文,老首长一起被敌方逼入深山,倒是一同参加任务的傅子羡,非但安然无事,还莫名其妙完成了任务立了功,一跃而上,连升两级。

倒不是他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

而是行动中,他和仲文、老首长发现,他们的一举一动均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一次可以说巧合,次次如此,显然是被人出卖了。

那次任务,他们参与的总共四人,仲文已死,老首长误食了敌方研究的生化药,而自己在山里受寒气浸蚀,几乎成了半个废人,若不是福宝,这会儿早已入土。

相比他们三个,傅子羡的情况不要太好,不怀疑可能吗?只是苦于找不证据罢了。

“爹,傅瑞既然下放到桃源村,事先就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存在。可这都小半个月了吧,也没见他有什么行动,您说是为什么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左右现在要求人的是他们。”中间夹杂着个傅子羡,对傅瑞他实在是不喜。却不知,因为傅慧,这些人事与他们家,在日后会牵连颇深。

“六房老太太那里,就这几日了,你回村前,去趟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什么寿衣卖,没有的话就买些布料,回去请人抓紧时间做。”

老爷子记挂着福宝,事说完,背着竹筐就要下楼。

蒋兰眼巴巴地看着,最终没忍住:“爹,我送您到国营饭店吧?”

老爷子哪还看不出,儿媳妇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想见福宝吗,“别,你还是守着铁树他娘吧。”争宠,能杜绝他一点也不想给人机会。

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国营饭店里,整个大堂也就坐了赵天磊和傅慧两人。

从家里出来前,傅慧刚喝过半碗奶糊糊,这会儿又喝了一碗香甜的豆花。捂着肚子,傅慧一张白嫩的小脸,皱巴了起来。

“福宝你怎么了?”赵天磊担心地问道:“肚子疼吗?”说着,伸手放在她小肚子上,帮着揉了起来。

傅慧……

冏得小脸通红。

一把拍开他的手,傅慧“哧溜”滑下椅子,“蹬蹬……”跑到窗口下,“姐……姐姐,”她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小声道:“我想上茅厕。”

服务员是个颜控,从赵天磊傅慧进门开始,眼睛就没从他们身上移开过。有心搭讪,正苦无借口呢,傅慧就自个上门了,服务员高兴的,可谓是心花怒放,打开门出来,弯腰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姐姐这就带你去哦,哇!你的眼睫毛好长啊,眼睛好大呀,脸蛋白得像是发面馒头,姐姐看着好想咬一口……”

傅慧后悔了,她自己就能找到厕所,干嘛还要找个人帮着带路?

赵天磊不放心,一直跟在傅慧身后。

小家伙一脸的懵逼表情,看得他抵着唇低低地笑了起来。

傅慧五感灵敏,一点服务员胳膊上的麻穴,挣开她的怀抱,下到地上,叉着腰对赵天磊怒目而视,太可恶,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看起了她的戏。

知道小家伙恼羞成怒了,赵天磊忙讨好地笑笑,上前帮她跟服务员解释道,“大姐,麻烦你了,小姑娘大了,不喜欢人抱,你牵着她的手吧。”说罢,他冲傅慧挤了挤眼,示意,看我对你好吧。

至于赵天磊为什么一定要服务员跟着,那是因为现在的茅厕它真的不安全,不说卫生问题吧,单单一个坑距,别看傅慧六岁了,那比村里同龄的孩子还低的身高,还有那小短腿,他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进粪坑里。

服务员正纳闷地揉着胳膊呢,闻言忙将疑惑抛开,爽朗地朝赵天磊笑道,“我说怎么我抱着不高兴呢。”

从厕所出来,傅慧心累地叹了口气,任谁被人追着扒裤子,也不会太开心吧。

这也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再来县里,也因此错开了,与亲生父亲相见的机会。

眼见近午,国营饭店的大厨,开始炸鱼炖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