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对这里很熟,知道哪个位置最隐蔽,因此轻车熟路地走过去,萧嘉年了然,让他在位置上等着,自己亲自去调了两杯酒。
方临接过来,没用吸管,用嘴唇抿了一口最上层调得很好看的酒液。
“不错。”他夸道。
“喜欢就行,”萧嘉年刚拿出一根烟想点上,又收了回去,“对不起,习惯了,忘了你不沾烟味。”
“没事,”方临打断他,“抽吧,现在不讨厌了。”
萧嘉年略微惊异地看他一眼。
“萧老板别这么看我啊。”方临戏谑地朝他笑。
“没什么,就是……”萧嘉年斟酌着道,“觉得你变化挺大。”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对了,”萧嘉年说,“先恭喜你熬出头来,你的剧我店员之前每天都追着看呢。”
“谢谢。”方临又喝了一小口酒。
“然后就恭喜恭喜我吧,”萧嘉年把烟灰掸掉,淡淡地说,“我要结婚了。”
这次吃惊的换成方临了。
萧嘉年不完全是同性恋,他一直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有结婚的时候。
“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是人家主动追的我,”萧嘉年看着方临,说,“我父母不太喜欢,但我懒得管那些了。”
“我跟她说过,我不能给她什么承诺,”他也喝了一口酒,“我只能保证关系存续期内的忠诚,其他什么也没有。”
“但她不介意,说太远了其实也不靠谱,于是这次就真的这么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震惊归震惊,但方临还是对他说了恭喜。
“我知道我自己德性,原本以为随便找人谈谈恋爱得了,没想到还真有……”萧嘉年垂下头,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但最后还是作罢,“反正我现在觉得还不错,很神奇。”
“我也知道我爱情观其实挺歪的,但就是……”他顿了顿,“至少我每段恋爱还都是好好谈的,只不过短暂罢了。”
萧嘉年说话声音不大,没盖过台上唱歌的女声。
他还想着说点什么,却看到一旁的方临倏地站了起来。
“我……我先走了。”他的眼睛看起来亮亮的,萧嘉年知道方临不会醉,那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有急事?”萧嘉年问他,“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方临好像忽然变得急不可待,“我自己回家就行。”
萧嘉年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只说好。
“谢谢。”他看着萧嘉年,眼梢和唇角都带笑,好像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方临起身,从酒吧不太明亮的灯光里穿过,呼吸有些急促。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
想到了老人的话,也想到了萧嘉年的话。
他虽然跟萧嘉年不一样,但他……好像也不必如此怯懦。
他曾觉得自己对段长珂的好感来得太过迅猛,对方骤然而来,像在他干涸的心里下了一场倾盆的急雨。
所以他都明白,也都逃避。
但这一定不是他想要的最优解。
萧嘉年可以找很多很多段恋爱谈,他不一样,那他就只找这一段就好了。
至于后面的,也许并不由他定夺。
就像外婆说的,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
萧嘉年看着方临大步流星地离开,忽然有点感慨。
偶然遇见想叙叙旧,原本的方临从前身上有一点不经意的颓丧,尽管自己遮得很好,但他还是曾经看见过。
但就在刚才,他身上好像多了一股劲儿,一种……好像能把他从颓丧里打捞出来的力量。
萧嘉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简直好看得不像话。
“演技这么棒,当年好歹骗我一下啊。”
他小声说着,把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
方临推门离开,只余下一点未能带走的风,缠着门口的木质铃铛轻轻晃动。
台上的歌也还没有结束,那个女孩子刚刚唱完某一句歌词。
雨下过/就从此
不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