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郑重的和大狗子作了个揖,本是沉默的人,也没多说,先回去了。
雍正对林觅道:“玉在匣中等善价,青龙抬头待时飞啊。老人家,不料京中这么不中用,这要是再坏下去,真的要出现大枭雄了。是机会。我瞅着,你家大儿子,以后少说也是一个侯位。只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林觅道:“你说。我听着。”
“屈居人下,虽好,然而,实力强,难免受忌惮,遇到心胸大的,也许就容下了,但若是不除不快的性格的枭雄,你家老大,不会有善终。一家子的灾祸,也不会小。”雍正道:“而将命寄托在旁人身上,是愚蠢的。”
林觅心中一跳。
“王不过霸。”雍正道:“若是以后李延亭立了大功,封侯不够,封王那些人不甘,就只能杀了。便是封王,有几个异姓王有善终的?!”
“所以呢,”林觅道:“但是要上一步,实力不够,时运不济,白折腾。”
“力争上游,实在不行,别在中间上不上,下不下的,最终只是一个死字,”雍正道:“争不上,就出海,全家出海。我给老人家赞助船只。凭着老大这么多人,出了海占大块土地为一方之主,并不难。”
林觅听了若有所思。
“当年朝鲜就是这样的,在中原落败的狼,带着所有势力过去,把他们的王族全给杀光了,自己当了那边的王,多年过去,还不是统治了当地多少载?!小国小民好治。”雍正道。
“我明白了。”林觅道:“做人难呐,这不上不下的,最难。到了那位置,不上的话,下也下不了,只能死。”
“就是这个理。”雍正道。
林觅点头,下了。始皇都没上线呢,估计是忙,没李斯帮他,他上线的时间都变少了。也是可怜。最主要的是,一上线,雍正就得瑟又玩到哪儿了,哪里的山水特别的美,始皇都没眼瞅他这德性,所以上线时间更少。
“人时运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雍正笑道:“我瞅着,有几成可能了。那个皇帝未免太不中用。都能叫流民把京畿攻破了……真是没用!”
雍正摇头,无语道:“我原以为能撑个一年呢,没料到这么几个月,就这么不中用了。”
“也是老人家的福气,”苏培盛笑道:“哪个皇帝能与万岁爷和始皇帝似的,那么强呢。不过这话,不好与老人家说的。那徽宗皇帝最近不好受,今天瞅着都没吱声呢。”
“昏君能吱什么声儿?!”雍正道:“最近老人家的世道,扎痛他的心了吧。该。”
所以说,别以为呆在老人家身边就只是好事好心情了。那也只有明君才能这么好。
现在这局面,赵佶应是触景生情了。
雍正嘴上是这么说,其实觉得赵佶挺可怜的。
那个时候,该受的都受了,如今看着相似的情景,换了一个角度去反思,心里却是又受了一遍凌迟。
“万岁爷别想这些了吧,明日还要与公主去爬山呢,早点休息,不然明天跟不上公主的脚步,多难看。”苏培盛笑道。
雍正哭笑不得,道:“朕老当益壮,明天可不能叫翠儿看扁了。睡觉!”
君臣二人都歇下了,第二天便爬了名山去看满山的枫叶。这个季节,枫叶红的极好看,再加上山上下了霜,又蒙上淡淡的雾,那感觉叫翠儿看呆了眼睛,挑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山谷,架了画架就要作画。
雍正觉得她进步很大,一则是景色感人,二则是赵佶之前提点的好。
这名家指点,自然与自己悟全然不同。
雍正便笑道:“晚上在这扎帐篷,住上两天。趁现在天还不算太冷,看看秋色。”
苏培盛应了。
而林觅那边呢,胡氏进屋了,喜道:“娘,有人来与大狗子说亲呢。”
林觅一听就知道这胡氏老毛病又犯了。无论谁来说亲,她都一副捡到宝的样子。仿佛大狗子特别捡了便宜似的样子。她的亲儿子,就这么拿不出手,一副这德性,都叫林觅瞧不上眼。
“谁来说的?!”林觅道。
“是大狗子在衙门里的一个友人,是个衙司,”胡氏的嘴叭叭的全给说了。
原来是作媒,作的什么媒呢,一个富商的女儿,要大狗子为婿。
林觅看着胡氏这么兴奋,便道:“大狗子好不容易出息了,你是想把儿子卖了,还是怎么的?!”
胡氏兴奋的脸怔了怔,道:“卖儿子?!这结亲,怎么能叫卖儿子呢?!”
林觅叹了一口气,道:“你这脑子啊,一直不长进,就你这样子,还能为大狗子作亲?!你省点力气吧。你没答应吧?!你要答应了,我把你嫁过去还省点心。”
“娘!”胡氏没想明白这是咋了呢,道:“这样的好人家,以前都想不到的。娘为什么这样啊?!”
“你出去,我懒得与你啰嗦,你别与延亭说,仔细他生气了要揍你。”林觅心累极了。
赵佶也有点无语。
胡氏委屈的走了,高氏得知原因,劝道:“富贵人家是好亲,但咱们攀不上啊,这种一看就是给多多的嫁妆的人家,都说齐大非偶,大嫂,你也不想大狗子以后受委屈吧,富贵人家的小姐难伺候,以后欺负你,欺负大狗子,当你们母子是仆人,这亲能结?!”
胡氏这一听,对啊,她这才笑了,拍拍胸口,后怕的道:“幸亏幸亏,还好娘精明。”
高氏只是糊弄她呢,还好糊弄住了,心里也有点疑心,直到王屠户来了,她才说了此事,问王屠户可打听到什么不妥。
王屠户道:“你这嫂子是个糊涂的,延亭委屈了啊。延亭是个好人,不纳妾,不委屈大狗子,真是强。”先是感慨一番。
然后才道:“这富商是要找投资呢,投资你懂不懂?!广撒网这种,大狗子只是其中一个,吕不韦的事你知道吧?!”
高氏明白了,拧眉道:“这么恶心,想利用姻亲与大哥扯上关系?!”
“延亭现在拥有六城池,你也不想想这其中的窍门,他虽不是名义上的六城城主,但是现在府军与衙门都是他说了算,就是隐形的王……”王屠户冷笑一声,道:“别说什么狗屁富商,便是什么官家的小姐,公主的也配不上。呸,也敢肖想大狗子。他是妥妥的大将军,领军作战,攻城略地的大才,也是什么富商能想的?!真是!”
钱是个屁,到了李延亭这程度,钱是啥东西,都不重要了。
再说了,李延亭所拥有的钱粮,王屠户是心里有数的。但他从来不说,也不问来处。那富商,呵呵。也敢想。
况且这其中有没有利用,或是陷阱,不好说呢,尤其是别的势力的插手,延亭很忌讳这个。他很低调。王屠户也觉得他越低调,越心安。
有时候他都服气李延亭,虽然现在是隐王了,然而,他依旧还是如以前一样的生活,穿着普通的衣服,半点不傲不骄。就连大狗子也是如此。
白瞎了眼,才会这样结亲。疯了才是。
“这里面的事,的确还蛮复杂的。”高氏道。
王屠户便说了几个月前通判的事,高氏讶了一下,然后哭了。
“亲家和延亭脑子很清楚,不管配不配得上,不管将来多么富贵荣华,亲家和大哥不是拿大狗子和你的婚姻当作筹码的,不会利用家里人往上爬,所以才值得敬重啊,”王屠户道:“孩子,你命好。你的前程在后头呢。有人替你担着,替你想着。当时出了这事,也不叫你知道,就是怕你难为,可我得告诉你,你一点也不命苦。”
高氏泪崩了,使劲点头。
“将来大狗子要结亲,也会与一起拼杀出来的真兄弟之中挑闺女的,”王屠户道:“最重要的是大狗子喜欢,你也是。将来,也是在这些人里……”
高氏心道,若是能结个姻亲,为李家筑固一下现在的联盟关系,她也是愿意的。
为这样为自己着想的人家,别说不是牺牲,便是真牺牲,她也不怨。况且本就是真的结亲的喜事。
现在的她,倒不偏执和抗拒了。因为她知道,娘和大哥要挑的人,也必是妥当的,对二狗子三狗子也好的。与家里也亲的人。值得信的人。
她愿意嫁,为大哥筑固势力,都行。
便是亲爹亲兄弟也没有这样值得信任的。她什么都放心。
王屠户道:“我告诉你这个事,是因为这家里,只有你最有眼界,将来,还得你看着才好。不瞒你说,我也是托了亲家兄弟才这样的。利益荣辱都绑在一块了。这李家怎么样,也关乎我的荣辱,偏胡氏是个糊涂的,拿不住事的,怕她被人哄了骗了,她这个人,别人说什么她都听都信,好歹以后你也用点心看着点儿。还有我那女儿……”
王屠户道:“也劳亲家妹子照看一点儿,别叫她犯蠢坏事。将来这里面的干系会越来越大。我是怕啊。延寿又是个没主张的。”
高氏道:“我一定用心帮着娘和大哥照看家里人的。”
“那就好。”王屠户道:“我会常来吓吓我那傻女儿的,你那大嫂,我却不好管的,所以,还是你要多用心了。亲家母也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她,看着也可怜。跟我似的,不闭眼都放不下心。哎。”
说的也怪心酸。
王屠户正说着呢,王氏探头出来看了几回了,见亲爹与妹子说话呢,一时疑惑道:“爹,你有话说咋不进来?!”
王屠户白她一眼,道:“你是个不晓事的,有些要事,当然跟亲家妹子商量,能与你说个啥?!连个帐也算不明白,告诉你,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