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老三舍下这样的妻儿,”赵佶摇摇头,道:“是个狠心人。”
想到老三,林觅心中便微沉。赵佶知道她心里闷呢,便也不再提了。
晚上,李延亭回来了,道:“珍珠出了一半,还有一半匣子装了,娘收起来。”
林觅道:“都买粮了?”
“都尽量的买了,不管成色,能买的尽量买了,”李延亭道:“都在山上分开藏了。另外,粮价又翻了一倍上来。”
“这样涨下去,可怎么得了?!”林觅道,这信号不太对啊。
“当初那主家已经不在了,跑了。”李延亭道。
“跑了?!”林觅吃了一惊,道:“为什么跑了?!他可是本地人啊,舍家舍业的跑了,逃难,求生?”
“怕是里面有点不妥,不然不至于这个时候跑了,”李延亭道:“这前这一家也是做生意的,贩卖货物,各种都做一点。我知道里面不妥,所以去打听了点他的事,说是在这半年前,他做了几批粮食和盐的生意。娘,我怕他现在反应了过来,怕是知道这粮食与梁地有关,所以怕惹祸上身,这才舍家舍业的跑了。”
这就解释的通了。京城出了消息以后,与梁地的关系以后,他大约是料到不妥,才当机立断的跑了。
也就是说,老三的事,其实也是牵扯其中了。
“这要查起来,老三脱不了干系。”林觅道:“官府可有查?!”
“并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怕是顾不上呢,也没能管得上这一边,但是以后要查,说不清就查着了……”李延亭道。
“那主家的生意都脱手了?!”林觅道。
“铺子和田宅,低价折给了其它人,人已经都走了。悄悄走的,一点消息也没有,邻里说的是去投亲。”李延亭道:“怕是要跑到梁地去了。”
“这可是要出大事啊。”林觅心砰砰直跳,道:“去请里正来!”
李延亭连夜去了。里正来的时候,心都砰砰跳,道:“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林觅便将这件事给说了。请他拿主意。
里正已经肃白了脸,来回踱着步了,还颤了一下。
“这要是族里出了这样一个人,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里正脸都是肃然的。
“是逐出族,还是办丧事,只说他死了?”林觅道:“这件事不能瞒着你,得商议了定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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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坐了下来,道:“贸然逐出族,谁能不疑心?这个时候,难免有好事者疑了心,反倒惹出事端来。”
“办丧事!”里正拍手决案,道:“只说老三死了,以后村里人也一口咬定,李老三就是死了!这件事只老人家与我知道就行了,村里族老,也不必再说。这个事,还是尽快办。叫老大办!”
林觅点点头,果然,事情还是叫老四给料定了啊。虽然真的有什么大祸,也未必有用,然而,若是不事发,若是小罪,就是可以混过去的!
林觅的心也砰砰直跳的厉害,道:“里正,我老李家出了一个不肖子,真是连累村族里了!”
里正苦笑道:“谁能预料到这个?谁又能料得到了,若是世道不乱,他跑出去在外头出息了,也是好事。可是哪里能料到这个。老人家也不必难受。如今这世道,也不知道灭族之祸还是生死难存之灾先来呢?!说不定还未等到上面算账,人都饿死了!”
林觅一听,心里也怪难受的,道:“有备无患!办吧……”
里正道:“要小心。没有尸体肯定有人疑心,只先办个衣冠坟,再说老三已经在外头要被人运回来了,以后有机会,外头乱了,总有些无人收的尸体,到时候再装进去,谁能知道?!都是白骨了……”
“好。”林觅点了点头,应下了。
里正反倒安慰起她来,道:“不管咋样的难关,咱们村,一起撑!早些年,也不是没经过更难的时候。那时候……”不用提,一想都觉得是地狱,是真正的乱世!
林觅送里正出来,忙叫李延寿扶里正回家去了!
李延亭进了老太屋,道:“娘。”
“明日大年三十了,咱们家不办喜事,办丧事。”林觅道。
“娘决定了?!”李延亭道。
“嗯,事不宜迟,还是要尽快的办。”林觅道:“明天就办。”
李延亭知道轻重,一一应了,道:“好!”
“叫你三弟妹进来,这件事情她得知道,其它人都别说了,”林觅道:“你二弟也别说,他一定会伤心,可是,再伤心也不能说。只说出了意外就行。”
李延亭应了出去了。
高氏进了屋,听了林觅说的,道:“我听娘的!”
守活寡与真寡妇有区别吗?!没有的。高氏不在意这个。只是想到二狗子三狗子的事,难免叫人伤心。这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爹并没真死。只是却不能告诉他们。
也是,真死,与犯了事的真相哪一个更残酷?!谁知道呢?!
等以后长大了再说便罢了!
高氏出去了。林觅对赵佶道:“人真难办啊,老三实在狠心。现在叫他这样死了,以后他若知道了,还得怨恨,说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赵佶道:“他必化名在外,若是个精明的,只恐一时半会的也出不了事!”
“嗯。”林觅闭上眼睛,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上了线以后雍正还安慰她,道:“聊胜于无吧,老大还是要想法子立个功劳,以后消息灵通也有个应对。老三这个事要是不出事还好,就怕以后出了事,算起来,便是他除族了,或是死了,都没用的。就是灭族之祸。但是家里有人有军功就不大一样,可以抵罪!”
林觅心乱如麻,却是应了。
雍正看她实在不安,便道:“老人家别太担心,我看老三这么滑,几年的也出不了岔子,况且若是僵持住,这真的打起来了,没个五年八年的,怕是结束不了。这么多年,足够应变很多的事了。”
林觅的心情松了一些,她知道老四的意见最为中肯,又听他说道:“只是若是出事,只恐会影响到二狗子三狗子的前程,这么几年,他们正是学成要科举的时候,万一出事,爆出来他们的爹的事,前程尽毁!所以,趁着这机会,给这两个换一支,最好记在老大名下,大房这一支,将来若是出事,也不影响他们科举。若是有个功名,也是功劳,也可以抵些罪……”
“好!”林觅忙应下了,道:“高氏呢?!她以后莫名其妙的成了遗孀,就……”
“休弃后,老人家收为义女!”雍正道:“把这层夫妻关系给剃除了。”
“我明白了!”林觅道:“这样也好,高氏成了我的女儿,以后也不必再那样看人眼色过日子。”
“若是村人问,只说老人家不忍她守寡便是,若是有人来提亲,也只半理不理的,假装半应不应,透点心意来,村人便不会多疑心了,只会以为老人家还想将她再嫁一次,便不会疑心老人家这个休弃收义女的行为。”雍正道。
“这倒也是!”林觅松了一口气,道:“只是这事还是得与高家商议一下。”
“只希望老三的能量别那么大,别真是灭九族的大罪吧,”雍正担心的是,万一李延亭以后立的功不够抵的,万一这李延治的破坏力太强,最终老人家一家还是……”
林觅听出不对劲来,便道:“老三他果真……”
“老三不是个简单角色啊……”雍正道:“乱世出英雄,老人家,老三若没这个机会还好,在治世里也顶多钻营个管事的,就行了,可是现在这样好的机会,几年的时间,足够他钻营着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了……别小看他。不是一般人。”
雍正从不乱说话。
林觅一听,脑仁都疼了。
“看这样子,怕是在他从高家钻营的时候,去了那主家以后,就知道了这个机会,千方百计的要沾手生意,肯定看出哪里不妥了,梁地要出掉铸的钱币,高价购粮,以他这样的人,必然是看出有问题和机会的,可还是迎上了去,”雍正道:“步步为营,那个之前的春香,目的是什么,是控制高秀才,也是一种牵制。可惜失败了。他就又立即钻营了别的。我估计他一开始是想做下头的。”
“下头?”林觅惊了。
“对,就是在这边购粮,然后通过商队,运去梁地,他也能发财,掌握一头,”雍正道。
林觅心都凉了,也就是说老三一开始利用春香,就是为了扩展下头?
“现在嘛,怕是做上头,或是做中间了,他弃了这边,必然还要钻营别的人身上,”雍正道:“有机遇就上的,不择手段的人,能爬到多高,谁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