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归来兮

“若说一个人犯了罪,若不连累家里,还好,我不会无事找事做这个,好坏他一人承担便罢了,可是,这个时代,是连坐,”林觅道:“他不顾妻儿,可我却不得不为你们几户,村里,族里考虑。”

连坐是多么恐怖的一种惩罚制度?

李延亭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并不认为老三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弄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但是……他也不敢赌。

“娘确定是要堵住他的后路了?!”李延亭道。

林觅点点头,她更信始皇和雍正的意思,这两个都是做皇帝的。作为上位者的角度,哪一个能信老三这种的人,但是一时用了,过后也会诛灭全族才放心的。

所以,林觅的心是不住的往下沉啊。

“若是逐出族里,理由不充分,村族也未必肯答应,反倒多出事端来,”李延亭道:“娘的理由,可能在外人看来,是有点冷血和可笑的。”

“那就往外通知他死了,你既回来了,再等等,先作势找找看,过一段时间,只说在哪里发现他意外死了,”林觅道:“老大啊,这个事还是得你来办!”

李延亭道:“行。我来办。”

林觅身上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道:“孝不孝的我也不这样说老三,只是他这个人,高家的事他既干得出来,就不能当一般人一样的看他。一个人,正常人,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吗?!会毫无羞耻之心的这么理直气壮吗?!”

李延亭叹了一声,至少胡家这个样子,他都坑不了胡家。

更何况高家对老三只有恩了。

因此李延亭便不说话了。

“你回来先休息,”林觅道:“下一次走镖是哪天?!”

“估计也要十天半个月吧,具体的等通知,会有镖局的人来递话的。”李延亭道。

“回屋去吧,与你婆娘团聚。成立一个家族,千难万难,破裂,却在一瞬间。”林觅无言道:“那三弟妹,真是命不好。我亏欠她。生了这个孽障。”

李延亭听的心里不是滋味,想劝娘开心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回屋去了,胡氏正与大狗子说话呢,大狗子只说路上的趣事,如今见识大了,也有条理性了,说的一套一套的,也不会前后矛盾,或是前言不搭后语。

胡氏看他回来,忙递给他水,让他擦脸和洗手,眼巴巴的道:“大狗子可有人欺负?!”

“没,”李延亭道:“大狗子人缘极好,因会说故事,路上不知道多讨人喜欢,哪有人舍得欺负他?”

他倒笑了,道:“这小子,在路上吃饭都不用花钱了,为了听他讲故事,有人请呢。”

胡氏听了心中欢喜,看着大狗子高兴极了。

“家里的事都是你照应,又是照顾娘,又是照看三弟妹的,辛苦了。”李延亭难得说了句贴心话。

胡氏脸红了,道:“不苦,二弟也勤快,我做的只是小事,其它事,全是二弟在做着,很累的。”

“老二最为孝顺,”李延亭道:“他留在娘身边,照看家里,其实家里,也就他最为孝顺了。”

胡氏听出来他有自责之意,便道:“知道三弟的事了?!”

李延亭点点头,沉默的很,若是他在家,怎么着也得拉住老三,摁下去,哪怕拘在家,打断腿,也不叫他给跑了。

因此,想一想,便有点自责和内疚。

胡氏劝他道:“你别难过。其实三弟不在家,三弟妹一开始哭了一场,后来反倒开朗了不少。也是,一直以来,老三都那个样子,也不咋贴心,有他没他,对三弟妹来说,区别不大!他不是那种可以被人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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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bsp; “平日里都关心关心三弟妹吧,”李延亭道:“以后她也就与娘和你们作伴了。”

“我省得。”胡氏在这一点上,是真的算是长嫂如母的。

李延亭一想到此,心情也沉重了不少。

“我买的可喜欢?!”李延亭道:“给娘买了个金镯子,你呢,就买了个金戒指,等下次我再给你买大一点的。”

胡氏道:“你挣钱不容易,哪能买了败了财去?给娘是该买,给我就不用这么贵的,买点小东西小物件的,我就很高兴了。别破费。”

李延亭心中一暖。

经过老三这一事,李延亭更感觉到家里的温暖,尤其是离家一段时间,看到胡氏,其实是真的挺想她的。

虽然她有时候吧是真的有点傻乎乎的不明白,但也是真的孝顺,也疼丈夫。

李延亭便笑道:“以后大狗子越来越出息,叫他孝敬你,包管比我还出息,买的比我买的还好!”

胡氏一乐,道:“那敢情好。我一定高兴儿,比什么都高兴儿!”

胡氏试戴了一下戒指,又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收起来了,道:“等到过年过节的再戴,天天戴着做家事别磨了,可惜。我也心疼。”说罢小心的用帕子包了放起来了。

李延亭道:“布料你做衣裳吧,还有这雪花膏,也要用,下次我再买些,这个在京城是真不贵。”

胡氏问了一下价格,道:“差价是大,这个在镇上,得要一百来文,在京城只要二十文吗?!若是运到这来卖,一盒就能赚近百文。乖乖……”

李延亭笑道:“不然为什么有商贾一说呢,若是没钱赚,谁愿意天天跑商?!在外担惊受怕,离家背乡的。”

“也是,比起来,还是在家里安稳。”胡氏有些不舍的道:“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和大狗子平平安安的,就成了。一家子过日子就行,别跟老三一样。叫人心里不得劲。”

李延亭道:“我知道。放心吧。我没做什么大生意,大富大贵的心思。”

胡氏松了一口气,笑了。

这般一想,只要别总是在外奔波,一次出门个把月,再回家,好像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别跟老三似的跑的没影了,或是在家呢,也不着家这种可好多了。

李延亭见到胡氏,也没以前的不耐烦,反而耐心的解释道:“就是出去走走,见识见识,也练练大狗子待人接物的胆量。这一次大狗子就长进不少。见的多了,也就有门道了,很多事情就是在这见多识广中练出来的。咱们夫妻只一个大狗子,不求别的,只求他,以后能好过些,咱们就放心了不是。我也不跑远,就是专跑这一条线。就是咱们城镇与京城间来回的走。我也与镖局的人说了,我带着大狗子,偏远的地方不去。”

胡氏越听便越高兴,她本是没主张的人,听了便道:“这般也好,这出去一个月就回来,让人心里也少些盼忧。”

李延亭与她说了些在外面的见闻,胡氏都听的很认真,虽然不懂,但也不会跟他堵回来。有一种人是没耐心听人分享这些事的,听到丈夫这样说,还得拦回来叫人别说呢。

所以,人的性格好不好的,只看遇着什么人了。

胡氏是糊涂些,然而遇到李延亭,李延亭有时候是嫌她犯糊涂,可是大多数时候是很爱重这个妻子的。

一个能对自己话语从来不反驳,不驳斥说难听的人,这样的妻子,便是李延亭也是满意的。

也罢了,不求知心,但有一听众,人这一生,也算知足了。

晚饭就是一家人一道吃的,因为李延寿见大哥回来,主动收拾了菜蔬,整了满满的一桌,又倒了酒。

晚饭,两兄弟吃的都有点感慨,尤其是对着老三的事情,李延寿喝大了,还哭了,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娘,是我没看住三弟,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李延亭看他这样,也不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便道:“怪不着你,真怪不着你!”

“怪我,都怪我!”李延寿红着眼睛哭的难受,道:“大哥不在家,自当由我来照顾三弟,结果,我却把他照顾的没了,是我的错……”

李延亭叹息,兄弟二人喝了很多很久。

夜深了,径自回屋睡了。

都道是小别胜新婚,晚上李延亭折腾的时间有点长。

而林觅呢,也上线了。

这一次,先上线的还是雍正。

雍正这一次上线,也没咋说话。两人相对,突然苦笑,林觅道:“看来你也有心事。”

“不瞒老人家,快到苏州了,近乡情更怯这种心态吧,”雍正道:“急急的往这边赶,真快到了,又担心上了,怕只是一场空欢喜。”

虽然已经明确的知道,可能性大。

这种心理,人皆有之,因此,林觅也没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