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许盈的定品其实是有波折的,等到定品结果出来,众人只当是‘理应如此’,他们也实在想不到许盈定品还有另一种可能——若是许盈真个也定不到‘二品灼然’,那他们这些二品灼然的,恐怕先要羞惭一番了。
定品这种事得了一个好结果固然不错,但此时并不时兴大张旗鼓地庆贺。这和此时的风气也有关系,连征召做官也很多人爱答不理,要表现的就是悠游林下、闲云野鹤一般的名士气度(也有些人是为了避开朝堂斗争),以此达到超然地位。如今不过是定品,拿到了入仕的入场券、资格书,真要欢喜鼓舞地炫耀一番,落在旁人眼里未免就有些落了‘俗套’。
这种情况类似于,大家过日子、维持贵族生活都需要钱,但势族们是绝不会张口钱财闭口钱财的!有些人还要口是心非一番,做出‘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钱财’这样夸张的表演。
大家也都要做官,这样才能维持住家族在政治上的特权,然后影响到经济等方面。可是,除非是做到最顶层一小撮,不然大家都不会表现地特别恋栈权位,至少态度上是这样——至于说顶层一小撮,他们已经拥有足够的地位了,就算对权力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野心,其他人也会认为这是一种‘气度’。
更有甚者,还有人自动给他们找解释,说这是忧国忧民的贤臣忠良才能如此,堪比‘周公吐哺’了!
有鉴于此,许氏并没有因为许盈得了二品灼然的评价而庆贺,许盈自己也不主动提这件事。不过,关系要好的朋友,以及一些亲故人家,都会送一份礼物过来,以作庆贺之用。
朋友们虽然没有特意为许盈庆贺,却也在之后几日陆陆续续登门拜访,其间亲自贺他。
朱宣来的时候许盈正在整理一份礼物,他见了就笑:“看来若冲近日收礼颇多呢!这又是哪里送来的?”
本来朱宣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他哪里会对许盈收了什么礼物感兴趣!只是偏偏许盈听了他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整理礼物了。
这个反应倒是让朱宣来了好奇心,绕着几箱礼物走了一圈...没的说,东西都是好东西,光朱宣看到的,就有几幅名人法帖、一些象牙制品、一副围棋,围棋棋盘是一种没见过的深色木头,看起来很典雅雍容,定然是宝材为之!至于棋子,白棋用的是白玉,黑棋用的是玛瑙,只看能看到的部分,都是毫无瑕疵的。
至于没有打开的箱子,就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了。
这样高质量的礼物虽然不能说天天都能见到,但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就是一份礼物而已...说起来,由许盈自己整理本身就有些奇怪了!他是个男子,还未成家,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都是母亲打理才对啊!
正好,蔡弘毅此时撂开垂在门口的竹帘缓步而入,还没等他说话,朱宣就率先开口:“成仁,你老师这是收了哪家的礼?竟然费心自己打理?”
蔡弘毅并未多想,下意识回道:“是义兴周氏送来的......”
这话还没说完,成功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朱宣就拍了一下大腿,笑道:“我就说么,必然是有些特别之处的,不然哪用如此——快找找看,说不定还有周家七娘送的礼呢!”
许盈的未婚妻是义兴周氏女郎,虽然她是嫡长房中长女,但真的在他们一族中序齿,却是‘七娘’了!朱宣自然不会无聊地打听人家闺阁女子在家的排行,但他可是物种顾陆朱张中朱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