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应该不会想害他的。
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因为不知道闻人烨究竟有着什么后手，元空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苏尚的身上，也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平日里面容平淡的少年陷入了犹豫之中。
眼睫不停地微颤，苏尚长时间地没有说话。
是突然响起的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闻人清走进了宫殿里面，在看到苏尚之后，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眼神中闪过一些不可置信和迷茫，闻人清的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
“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文和安一边说道，一边突然警戒地看了闻人烨一眼，“可是外面突然出现了什么情况？”
“不是。”闻人清摇了摇头，他突然拽住了文和安，旋即用一种说不上来的语气问道，“他就是当今的那位皇后？”
脸上的笑容稍稍褪去了一些，文和安点了点头，“没错，殿下可还记得您曾经答应过微臣的事情。”
眼神稍微一闪，闻人清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眸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手攥得越来越厉害，隐隐间已经渗出来了一些血珠，这种异常引起了文和安的注意，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就在苏尚迟疑的时候，他发现闻人烨突然揉了揉他的头。
“不用纠结，没有关系的。”闻人烨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但他却似乎不敢看苏尚似的微微低着头，“我本来就和你有仇，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是把你抢到了皇宫，然后不管不顾地让你遭受那么多的骂名。不仅如此，我还十分过分地册封了那么多的妃嫔。明明知道大臣们和母后不满，却还是把最终决定权给了你，让你一个人去承担那些压力。”
“我父皇给你们国家带去了那么多的伤害，父债子偿。所以，你如果真的想要向我复仇，希望我被推下台也是完全情有可原的。”
很明显地，苏尚发现闻人烨的手微颤了一下。
青年还是微微低着头，声音也依旧十分温柔。只是像是在刻意控制自己情绪似的，闻人清说的话突然变得很慢很慢，“你不需要因为我而去纠结的，我本来就对不起你。”
他在说谎，他是想要自己站在他那一边的。不然的话，闻人烨就不会再刚才问出那个问题，然后等了他那么久。
是因为他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所以闻人清才主动放弃的，而且还为他找了很多理由。
“苏尚，只要你弃暗投明决定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保证，你下半生一定会荣华富贵、衣食无忧。”闻人清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虽然并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看不出来苏尚面对闻人烨的特殊。
不知道为什么，闻人清突然生出来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慌乱感。
元空和文和安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些诧异，旋即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闻人清。
“果然呢，我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不管我有没有在你的身边，你都会过得很好。”闻人烨的手又突然颤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是这个时候才和苏尚对视了一下，然后朝着苏尚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苏尚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他的眼眸微微垂了下。
为什么那个人从来都只站在他这边考虑事情，他明明都可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就伤害他。
闻人烨微微怔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身体就彻底僵硬了起来，因为少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多余的人，我其实也一直希望他们的逼宫不会成功的。”苏尚的声音顿了一下，“只是，对不起……”
虽然上个世界成易的赌约他输了，但是，也只是到了喜欢为止。
因为只是喜欢，所以在已经知道了闻人烨可能是那个人的情况下，他还是想好了究竟怎样做才可以完成任务。
[系统，我不想完成任务了。]
虽然系统自从这个世界开始后就一直没有上线过，但苏尚还是在脑海里面说了一句。
只是，很快地，苏尚就微微怔住了。
他身边的一切开始渐渐消失，就像是泡沫被人触碰了一般，周围的一切易碎的陶瓷一般渐渐破裂，然后化成了光影。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消失，周围变得灰蒙蒙的。渐渐地，就只剩下了他和闻人烨，以及……
望着不远处，苏尚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无痕门的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除了他们是真实的以外，之前的一切东西都是虚假的。
抬眸看着最后一篇碎片化成光影后消失，苏尚皱起来的眉头突然松开了。
是的，只有他们才是真实的。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本来世界里面的记忆，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些世界，以及现实世界里面他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他是为了唤醒一些人的理智进入这些世界的。
只是……
苏尚看向了闻人烨，“你是来救我的？”
就像是当初被人动了手脚一样，他这次也同样被人动了手脚。不仅被封印了所有的记忆，让他完全忘记了来到这些世界的真实目的，而且还给他绑定了一个系统让他去完成那种任务。
“这是他对你设的一个局，这些世界都是用精神力构建出来的，本来应该是医疗机构那边负责构造。但他却断了那边的联系，他给你绑定的系统设置了特殊的程序，构造每个世界所需要的精神力都会从你那边汲取。只要你完成系统的任务，它就会不停地构造新的世界，直到你的精神力被全部耗光。只有等你的精神力不足以构造世界或者没有完成任务后，它才会失效，让你恢复本来的记忆。”
完成任务和精神力充足是系统带苏尚进入新世界的条件，任务完成是前提，充足的精神力是基础。
“他应该是算准了你一定能够完成任务才这么设置的。我当时发现这件事之后，就也进来了，然后暂时控制住了系统。但因为我的能力有限，受到了很多限制，所以没有办法直接和你说明真相。”
“构造世界所耗费的精神力是消耗的你的。”苏尚是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的。
“……嗯。”闻人烨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构造世界所要耗费的精神力很多，在到了第四个世界的时候，我的精神力就已经不够了。因为只有你的任务失败，你才能够恢复记忆。所以，每个世界我都分离出去了一部分精神力去扮演一个角色。到了第四个世界，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就把自己安排成了任务对象。”
“所幸的是，你的任务果然失败了。”突然地，闻人烨弯了弯眉眼。
“你应该知道精神力真的被耗尽了会面临怎样一种情况的。”苏尚突然格外认真地看着闻人烨，“而且，如果我真的执意要完成任务会发生什么？明明以我的性格，会坚持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会更大，不是吗？”
闻人烨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尚，只是眼眸微垂了下。
任务其实根本就没有被判定失败。
系统所给的任务从来都没有时间限制，要是真的让系统判定失败，苏尚就必须在那个世界死时的那一刻依旧没有被分手。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摧毁了系统。
是的，他既然可以附在系统身上控制它，其实也是可以直接摧毁系统的。除了苏尚没有完成任务，系统被摧毁后，系统自然就没有办法带苏尚去新的世界了。
所以，就算苏尚还是完成了任务也没有什么，等到世界破碎后，他依旧会恢复记忆然后回到现实世界。
但他没有在第一个世界就直接摧毁系统，因为他很贪心，他想要赌一把。
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能和苏尚离这么近的时候，在现实世界里面，苏尚对他的态度一直十分冷淡，他也完全没有资格靠近苏尚。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个办法，唯一一个有可能让苏尚喜欢上的办法。
他分出来了自己的一部分进入了那些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