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说做就做, 周子猷很快就为创立公司忙碌起来。
资金和办公地点很快到位, 唯一为难的就是可用的人才, 好在周子猷人脉广阔,很快就从各个朋友以及各位长辈那里得到了很多可用人选的信息。
有人建议周子猷直接拉一个成熟的团队进入公司,这样才能迅速走上正轨, 周子猷也因此接触了几个小有名气甚至身上出过多个知名项目的团队, 但是通过沟通之后, 周子猷还是选择了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
成熟的团队确实上手快, 不需要磨合,风险更小, 但是一个已经合作多年的团队排外的可能性也更大,周子猷作为老板或许不会被排斥, 但是他不能保证日后不会再有其他人加入, 新人与新人的磨合和新人与一个已经凝聚的团队的磨合, 需要的时长是不同的。
而且, 周子猷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要一个完全由自己打造, 日后一起成长的团队。
在朋友的介绍和推荐下,周子猷很快择定了团队美术部门和策划部门的人选,工程部也招到几个不错的人才,只是主工程师却一直不能定下来。
姜匀知道后,给了周子猷一个人选和一个联系方式, 告诉他, 如果能够拉到那人, 周子猷这个团队基本上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周子猷精神一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姜匀介绍的那位大神的住处,然而门打开不过三秒,他才刚刚说明来意,梦里面表情颓废的男人就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往后几次,在周子猷坚持不懈的骚扰笑,那位大神终于让他进了客厅,一副赶紧说完感觉滚的表情,让周子猷把要说的话说清楚。
周子猷连忙把握机会,将月薪和福利以及公司的发展方向都一股脑告诉了这位大神,然而大神脸眼皮也不太,打了个呵欠道:“说完了?”
周子猷点头,一脸期待。
大神指指门口:“我拒绝。”
赶客之意不言而喻。
刘备三顾茅庐,周子猷跑大神家跑了五趟也没有任何结果,而且看起来就算是他跑五十趟人家也不会回心转意的模样,这让他十分挫败。
人都有一个劣性根,当他知道有一个完美的人选时,就很难退而求其次了。
所以周子猷越挫越勇,每天雷打不动去一趟大神家,有时带点零食有时带点吃的,就这样,两人也从摔门变为了能够坐在一起一边吃小龙虾一边看球的关系。
只是,大神从未松口。
再一次从大神家里出来,周子猷如同往常一样,走去火车站附近一个停车场取车。
经过火车站时,一个个衣着朴素的女人牵着一个黑瘦的小男孩走了过来,叫住了周子猷。
“有事吗?”
之前被拒绝了太多次,女人忐忑的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有些,拘谨的表示自己坐火车过来包被偷了,想要借手机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周子猷闻言不着痕迹的将女人以及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打量了一遍,才大方的将手机递给了女人。
大概是受挫的次数太多,女人见周子猷爽朗的态度时还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接过手机连连道谢。
大概时为了不让周子猷怀疑,她就站在原地拨通了家属的电话,情绪有些激动的与家人说了一通,然后将手机交还给了周子猷,连连感谢道:“太谢谢你了小伙子,真的太感谢你了。”
周子猷接过视线,看到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男孩一直盯着前面快餐店,还时不时咽一口口的模样,不由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递给女人道:“阿姨,您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女人连忙推拒,“不可以不可以,刚刚你借我手机打电话我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还能让你出钱。”
周子猷笑道:“您不饿,您儿子应该也饿了,这五十块钱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是让孩子饿着肚子就不好了,您还是不要拒绝了。”
女人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儿子,小男孩连忙抬头,细细弱弱的说着方言:“我不饿。”
女人眼圈一红,犹豫半晌接过了周子猷的钱,鞠躬再三道谢之后说去买点东西过来,等会将剩下的钱还给周子猷,怕周子猷离开还将孩子留在了周子猷这里,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眼前的大哥哥是借手机给母亲打电话还借钱给他们买东西吃的好人,刚刚怯生生的小男孩已经没了开始的紧张,还抬头对周子猷腼腆的笑了笑。
周子猷回以一笑,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刚刚的女人很快回来了,她就买了三个包子,将剩下的四十多块钱零钱还给了周子猷,还钱时还在不停的道谢。
周子猷见状也不再推拒,接过钱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笑道:“姨,干吃包子很容易噎着,这两瓶水您拿着吧。”
女人红着眼圈接过,周子猷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转身离开。
车站外车道上一辆轿车里,项寅收回视线,道:“周家小二有点意思啊。”
陈琛勾了勾唇,视线追随着周子猷离开的没有,没有说话。
项寅继续道:“不过他也还是被周家保护得太好了,这火车站鱼龙混杂,现在这世道扶个老人还要被讹呢,也就他能想也不想就给那女人钱了。”
陈琛收回视线,看也没看项寅一眼,淡淡问道:“你觉得那个女人是骗子?”
“当然不是。”
他刚刚看到了全程,那个女人买完东西还钱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当然知道那个女人不是骗子。
“那不就行了。”
项寅一愣,问:“什么叫那不就行了,周二这是运气好碰到个真的需要帮忙的,大多数时候在火车站要钱的应该都是骗子吧。”
陈琛转眼看向项寅,笑道:“你觉得他只是运气好?”
项寅又看了一眼在吃包子的母子二人,不知道一向不喜欢多说别人事情的陈琛怎么和他就这么继续起来了这个话题。
不过他还是接下了这句话:“不是运气是什么,周二的好运气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
是因为这对母子和周子猷这件事能够算得上社会面临的严峻道德问题?所以陈琛大魔王想要掰正他的三观?
项寅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绝对不可能,那场景换陈琛也不可能给钱。
陈琛却只是笑了笑,发动汽车,没有再说话。
见到陈琛脸上的笑容后吗,项寅总觉得陈琛的笑里别有深意,忍不住道:“你觉得他不是运气好?那是什么?”
陈琛转动方向盘的时候,抽空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他傻,其实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项寅闻言也不生气,反而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怎么说?”
“刚刚周子猷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五十而不是一百?”陈琛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可能他觉得那个女人吃饭五十就够了,不需要一百?”
陈琛颔首,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收了五十都要找四十给周子猷,如果周子猷给她一百,她会收吗?”
项寅一愣,想起周子猷后来买的两瓶最便宜的水,琢磨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周二那哪是傻啊,他就是个人精呐!”
陈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
悦色私人会所。
陈琛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长沙发上,腰背前倾,双手搭在双膝上,垂眼拨弄着右手的表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角落灯光黯淡,对面高楼上广告牌的灯光却透过落地窗投入室内,恰好洒在角落他的背脊上方,多余的灯光沿着他的上半身落在地毯上,顺便将他立体的五官和纤长的睫毛打上阴影,给这个角落圈画出一片无形的隔离带。
包厢内几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往那边扫去,唱歌的人也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段思妍推搡着相貌清纯的闺蜜,眼睛扫着落地窗那边,凑到她耳边道:“快去,这时候是好机会。”
方苗含水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离的看着落地窗边的男人,眼里满是喜悦和羞涩,她抓住段思妍,小声道:“可是我听说陈少喜欢安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我现在过去和他说话会不会惹他烦。”
段思妍闻言一笑,低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看着陈少不好接近,其实他算是这群二代里最好说话的了,别人与他搭话,他基本上不会置之不理,就算是不耐烦也会礼貌的回应你,风度根本没话说,而且你相信我,没有男人能够抗拒得了你主动搭话带来的惊喜,自信一点,去吧。”
方苗捏了捏裙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又看到窗边那个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的男人,终于鼓起勇气起了身。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思绪骤然被打断,陈琛眉心微不可查的皱起一瞬,抬眼看到身旁站着的陌生女人后轻轻颔首,坐直身子道:“请随意。”
方苗眼睛一亮,眼底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刚想凑在陈琛身边坐下,突然想起她曾听说陈琛不太喜欢别人靠他太近,而且有一点洁癖。
往旁边挪了些许,方苗小心的坐在了离陈琛大约一米的地方。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方苗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语气轻柔,看似端庄大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紧张极了,她的心脏跳动得飞快,像是要蹦出嗓子眼一般,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我比较喜欢安静。”
方苗咬唇道:“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陈琛声音清冽却温和:“这里是公共场所,不存在打扰。”
方苗这才放松下来,想到段思妍刚刚说陈琛虽然看起来冷淡其实最绅士礼貌不过,她小心翼翼的偷瞄着这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耳边是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那……我也觉得那边有些吵,我能够坐在这里吗?我保证不会说话打扰你。”
陈琛闻言看了一眼身边影在灯光中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轻轻颔首:“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