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忽然大乱,为了活下来,异族大军溃散四逃;大梁兵马且战且退,最终退到了石城口,仗着?石城城门的防御工事,这才勉强守住。
听见外?间厮杀动静的聂小小警惕地将铃铛抱起,清楚地听见檐上响起了一?串声响。
“有刺……”
门口的两名丫鬟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便被檐上翻落的黑影点中昏穴,倒在了地上。
聂小小怔怔地看着?这个久等多时的姑娘,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作?了惊喜,甚至眼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片泪花。
“猗……”
“这里危险,我?带你走!”
猗猗今日一袭劲装在身,马尾高束,是聂小小从未见过的英姿飒飒。
“好!”
没有任何犹豫,聂小小对着她伸出了手去。
就在两人即将牵手之?时,一?柄金枪自两人之间挑了出来,金守疆一?身血污,还有些微喘,他震惊地看着?猗猗,“你……竟然还活着?!”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侧脸看向了聂小小,
“你那日根本就没有杀她!”
“滚!”猗猗可不是当初的猗猗了,她今日来就是铁了心的带聂小小走。这一?次,她出招极是狠辣,毕竟是异族训练出来的好手,招招都充满了杀意。
金守疆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只能仓促迎战猗猗。
因为担心那虫子飞入城中伤到妻儿,金守疆退守石城之后,便赶来看看聂小小,没想到竟看见了这一?幕。
他不懂女子之?间怎会有这样的情义,更不懂聂小小为何愿意与猗猗离开这里。
“叮铃!”
牵丝铃一?动,金守疆没想到竟是绕上了他的手腕。
“聂小小,你就那么想我死么?”金守疆厉喝一?声,枪身一?震,内劲沿着?细链震向聂小小,全然忘记了她还抱着铃铛。
内劲震得紧握细链的掌心几乎皮开肉绽,聂小小强忍痛意,她本可抛下牵丝铃,可一旦抛下牵丝铃,金守疆方才那一枪一定会挑破猗猗的肩头。聂小小本也可以旋身卸下内劲,可她一?旦那样,另一手便抱不住铃铛。
猗猗要护,铃铛要护,聂小小只能选择硬生生地接下这一?震。
铃铛圆睁着?小眼睛忽然被吓到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哇——”
金守疆心下一?软,“聂小小,你还不把?孩子抱进去!”说完,余光中瞥见了跳上了房檐的弓箭手,他倏然挥手,“放箭!”
“卑鄙!”猗猗冷嗤一声,身形翻飞如轮,仗着?手中的短刃,将射来的弓箭一一?扫落在地。
金守疆确实小看了她的本事,她的武功算得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
他岂能留她?!
杀心已起,金守疆枪势大开大合,他本就练的阳刚武道,每一击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劲。猗猗与他拆过几招之?后,只觉脏腑都被震得隐隐发疼,忍不住一阵咳嗽,便吐出一口血沫来。
“叮铃!”
牵丝铃再次响起,聂小小再次用细链缠上了金守疆的金枪。
金守疆瞥了一?眼边上,铃铛被聂小小放在了门槛上,想来这次聂小小是准备与他拼死一?搏了。
“放她走!”聂小小知道今日猗猗是身陷陷阱,根本不可能带她与铃铛走,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被金守疆杀了。
“聂小小!你忘记你的身份了么?你是我金守疆的妻子,她是异族细作?,你一?再救她,可知犯了什么大罪?”
“你想给我?按个通敌卖国的大罪么?”
金守疆噤声不语。
聂小小冷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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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小!”
“我?再说一次,放她走!”
细链绷了个紧,聂小小就没有松手的意思。
金守疆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铃铛的份上……我最后容你一?次放肆。”他卸下内劲,恨然看着?猗猗,“原本你今日是走不了的……”
“小小,你信我,我?可以……”猗猗根本就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走啊!”聂小小没有让她说下去,声音哑涩而轻颤,“走啊……”
猗猗不甘心地瞪了一?眼金守疆,又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大哭的铃铛,她确实不能在这个地方彻底发难,万一?伤了铃铛,小小一定会恨她一?辈子。
一?念及此,她背过身去,足尖一?点,正待飞上屋檐。
金守疆暗暗对着弓箭手点了下头。
“咻!”
弓箭手当即放了箭矢,猝不及防地朝着?猗猗射去。
“卑鄙!”聂小小松了牵丝铃,不顾一切地挥出牵丝铃,为猗猗挡下了一?侧的箭矢。
猝然之间,一?条人影擦身而过,聂小小下意识地去抓那个擎枪追击的金守疆,却因为他身上的甲衣太滑,一?把?根本抓不牢他。
猗猗好不容易格下所有的箭矢,刚一?转身,金守疆的金枪便挥到了喉咙前。
“放箭!”
金守疆愤恨下令,眼底隐有血丝。
他意识到,倘若今日亲手弄死猗猗,他日聂小小定会与她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丑事。
堂堂狼帅座下的四副将之?一?,岂能被世?人指着?脊梁骨咒骂一?世??他宁愿聂小小恨他一?辈子,都不要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
“叮铃!”
这次的牵丝铃并没有缠上金守疆,缠上的是猗猗的腰杆,强行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咻!”
弓箭手看准了时机,对准猗猗的背心,放出了一?箭。
他并不知聂小小会突然拉扯着猗猗转了个身子,用背心为她挡下了这
一?箭。
“小小……”猗猗脱口惊呼。
箭矢穿胸而出半个尖,鲜血横流。
聂小小扶着她的双肩,忍痛道:“若是……若是今日你走不了……我便……”久违的深情笑容绽放脸上,“陪你一?起下……黄泉……”
“聂小小!”金守疆又怒又惊,挥手示意弓箭手停下。
猗猗含泪莞尔,“我?不走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傻……”
“小小才傻……”
猗猗伸臂将聂小小紧紧抱入怀中,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亲昵。
金守疆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怎么……”他这才发现,猗猗与聂小小鬓上各簪着一?支鬓间钗铃,“贱人!你不配戴铃铛的信物!”
“还你便是!”猗猗扯下了鬓间的鬓间钗铃,扔向了金守疆。
金守疆一?手接住,刚欲说什么。
“将军不好!有死士潜入石城!”
“一?个不留!”
金守疆气急败坏,看见聂小小背心处的鲜血已经沁红了她的半个身子,“去准备棺材。”他已不准备施救聂小小,死了也好,死了,那就真的解脱了。
“这……”小兵迟疑了一?下。
金守疆沉声道:“聂小小生是我金家的人,死是我金家的鬼,她……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最后这一?句,他是故意说给猗猗听的。
猗猗绝望地笑了起来,“小小你听见没,他若不死,你永无解脱。”
“猗……”聂小小挣扎着想要起来。
“小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猗猗从怀中摸出了一?颗药丸,塞入了聂小小口中,“你安心睡,睡醒以后,便再也没有谁能分开你我?了。”
“你给她吃的什么?!”金守疆厉声问道。
猗猗冷冷笑着?,将渐渐昏睡过去的聂小小背了起来,“聂小小只是聂小小,她不是谁的谁,她就是她自己。她不想在这里,我?便带她离开。”
“你以为你走得了?”
“该下黄泉的是你,不是我与小小。”
说话之?间,只听她发出几声奇异的声响。
“啊——”
小院外倒下的死士骤然活了过来,像是一群野兽,在石城之中沸腾了起来。
“将军不好!那些凶
物……啊!”门口的小兵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那跳起的死士撕咬拖下。
“是你!原来是你搞的鬼!”金守疆恍然大悟,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那些虫子,原来是猗猗故意放出来的。
金守疆下意识地看向坐在门槛上的铃铛,他哪里还顾得收拾猗猗,他快步冲向门槛,抱起铃铛之?后,瞧见好几个弓箭手被撕咬着翻下了檐头。
罪魁祸首猗猗却轻描淡写地掠上了房檐,与凶物们擦肩而过,凶物哪怕闻到了聂小小身上的血腥味,也没有上前扑咬的意思。
上一?次,是聂小小给了她自由,这一?次,该是她把?小小背出这座牢笼,给她一个自由。
叮铃,叮铃,叮铃……
铃铛声声作?响,猗猗背着?聂小小一边哼唱着奇异的声音,一?边渐行渐远。
金守疆下令弓箭手射杀猗猗,可这城中的凶物越来越多,弓箭手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闲听令射杀。
石城一战,梁军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