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守疆面上有些罩不住,他斜眼看了一眼猗猗,“猗猗,她可是病了?”
“姐姐……”猗猗停下看了一眼聂小小,点头叹道,“确实病了。”
金守疆就知?道猗猗是最懂他心意的人,“这几?日就劳你多费心照顾了,若是小小还没有起?色,我便?命人把?送回西?阳城静养。”
“金守疆你什么意思?”聂小小下意识捏住了放在枕侧的牵丝铃,她错愕地看着?猗猗,“你……又是什么意思?”
金守疆冷声?道:“病了的小小不适合照顾孩子。”
猗猗笑道:“将军,让我医治姐姐几?日,兴许姐姐能?好呢?”
“她能?好么?”金守疆不悦地问道。
猗猗笑容不减一分,“对症下药,自然?能?好。”
“怎么个对症法?”金守疆问道。
“心病还须心药医,将军与姐姐的心病,起?于小小姐的婚事,将军可有收到的定?亲信物?”猗猗惊觉聂小小松开了她的衣袖,她回头对着?她笑了一下,无声?唇语道,“别生气。”回过头时,坦然?对上了金守疆狐疑的目光,徐徐道:“将军若是信我,可以把?信物给我,兴许这几?日我可以劝好姐姐呢?”
金守疆静默片刻,点头道:“我这就
取来,不过……”他已?经不对聂小小抱任何期望了,“若是她一会儿闹腾起?来,你可要小心些。”说完,他往小小姐那边看了一眼,他现下最想做的便?是抱抱这个孩子。
“将军快去吧,孩子跑不了的。”猗猗给金守疆递了一个眼色。
金守疆点头退出了房间,不忘对门口的两个丫鬟道:“你们盯着?些,别让小小伤了猗猗。”
“是,将军。”丫鬟福身一拜。
聂小小不解地看着?猗猗,眸光中还有一丝恼怒,“你为何要帮着?他?”
“好姐姐,我可是在帮你啊。”猗猗心疼地牵住了她的手,“你信我一回,好不好?”神情温婉,谁见?谁都舍不得说一个“不”字。
聂小小并没有答话?。
猗猗温柔地抚上了聂小小的脸,“姐姐只管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都不用管。”
“你想做什么?”聂小小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紧张地覆上她的手背,“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我想……”她并没有说完话?,因为她听见?了金守疆的脚步声?。
金守疆把?那套金铃妆盒拿了进来,猗猗起?身迎了过去,郑重地接了过来,抱在怀中,“将军事忙,这儿都交给我,会没事的。”
金守疆本想叮嘱她莫要弄丢了,可瞧猗猗抱得紧紧的,他便?舒眉笑笑,温声?道:“当心些,这几?日要委屈你了。”
“将军放心,猗猗知?道将军会心疼的。”
“知?道就好。”
金守疆肆无忌惮地刮了一下猗猗的鼻尖,便?大步离开了。
“你们把?房门关上,我给姐姐擦洗换衣,她受不得凉。”猗猗吩咐一句,两名丫鬟又不瞎,金守疆到底宠谁,她们眼睛亮着?呢。
两人福身点头,便?将房门拉着?关上了。
猗猗将房门栓好后?,抱着?金铃妆盒走了过来,在聂小小错愕的视线下,坐到她的身边,将金铃妆盒打?了开来——金铃耳饰一对,鬓间钗铃一对,金铃簪子一支,金铃步摇一支。
猗猗笑吟吟地挑了一支鬓间钗铃放到聂小小掌心,“姐姐,我喜欢这个,你给我戴上可好?”
“这是……信物。”聂小小认真地提醒她。
猗猗点头,
“我知?道这是信物,所以我珍之?重之?。”
聂小小低头看着?掌心处的鬓间钗铃,只觉五味杂陈,不由得沉声?道:“猗猗,我只想我的女儿不再走我的后?路……”
“所以这些妆饰算不得她的信物,她将来喜欢谁,就嫁谁。”猗猗对着?聂小小笑了笑,“我想这个当我的信物,也当你的信物。”
聂小小不敢相信听见?的话?,“你……你这话?……”
“我喜欢金铃。”猗猗莞尔,“只可惜这里面只有耳饰跟这个是成双成对的,只戴一个耳饰未免奇怪了些,所以,这个可以送我一个么?”
聂小小迟疑道:“可是……你不嫌弃我是……”
“你会因为我是妾室而嫌弃我么?”猗猗不等聂小小说完,便?打?断了她直接问道。
聂小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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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你会因为我出身异族嫌弃我么?”猗猗再问。
聂小小再摇头。
“你会……因为我与你一样?是女子……嫌弃我么?”猗猗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紧盯着?聂小小的双眸,“这些胡话?我只说这一次,倘若你因此厌恶我,那是我活该,你也可以不必回答我的。”
“猗猗。”聂小小这次没有半点迟疑,抬手便?将鬓间钗铃给她簪在了鬓发上,掌心顺势微凉地贴在了她的脸颊上,“等我养好身子,我们带孩子一起?走。”
“好。”猗猗微微歪头,将脸颊紧紧贴在她的掌心,摩挲着?聂小小指腹上的茧子,“小小,你可知?你是这世上第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聂小小心生暖意,笑道:“你爹娘也是真心待你的。”
“不一样?。”猗猗笑意中混杂了一丝凄色,她一直都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的温暖。
聂小小瞧见?了她那丝凄色,料想猗猗的爹娘定?是走得很早,所以她才?会说那样?的话?。她心疼猗猗,伸臂将猗猗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以后?……有我……”
“嗯。”猗猗含泪笑了,大王的死士可不能?说走就走,除非是死。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小香囊,香囊中的小瓷瓶是她最后?的一条生路。
那是她从死士修习的书库中偶然?看
见?的秘法,只要炼蛊成功,她便?可以假死如尸,待再醒来之?时,世上便?再无猗猗这个人。
同样?的法子,也可以给聂小小用。
只有聂小小死了,镖局的信义二字便?不会再成为她的枷锁。
到了那时,她与她便?能?逍遥天下,无拘无束地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那毕竟只是一个秘法,谁也没有真正练成过。就算练成了,到底有没有效用,她也不知?,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把?练成的蛊悄悄喂给金守疆,用他来做试蛊的活人。
“猗猗,答应我,不要胡来,你没有武功,不是他的对手。”聂小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猗猗方才?的话?没有说完,她就怕猗猗做什么傻事。
“我都听你的。”猗猗顺从地答道。
聂小小满心欢喜,扶住猗猗的双肩,微微拉开了她与她之?间的距离,“我今天真的高兴……”
“我还差那么一点点。”猗猗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聂小小,在聂小小唇上啄了一口,笑道,“现下我也……唔……”
聂小小这一吻来得很急,猗猗都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她堵住了唇边。
猗猗不单人生得白腻,就连唇也温软得酥人。
聂小小还是头一次这般主动地与人亲近,一吻之?后?,她甚至还有些羞涩,松开了猗猗,往后?退开,低声?道:“我只是想……试试……”
“试什么?”猗猗明知?故问,凑近了聂小小的唇边,一边点吻,一边细声?道,“试试看……到底是不是喜欢女子?还是试试看……小辣椒会不会突然?辣起?来?”说话?间,她轻启唇瓣,轻轻地在聂小小唇瓣上咬了一口。
聂小小不禁打?了个激灵,又羞又恼地捂着?嘴巴看她,“你……竟然?咬我?”
“嘶……”猗猗倒吸了一口气,佯作吃辣了的模样?,一边扇一边笑道,“果?然?还是有辣味的。”
“我本以为你是个……”
“良家女子么?”
猗猗分明就是在挑衅,可挑衅的话?语之?中,又藏了一些真话?,“若发现了我不是良家女子,小小可会嫌弃我?”
“你又说胡话?。”聂小小捧住了她的双颊,一字一句地道,“猗
猗很好,比世上很多人都好。”
“我也会做错事的。”猗猗唇角微扬,“到时候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人无完人,哪个人都会做错事的。”聂小小往前一凑,额头低着?猗猗的额头,“别怕,你做错了,我便?陪你一起?改,或者一起?弥补,以后?……”
“以后?怎的?”猗猗紧张地问道。
“以后?我们两个……要相惜相爱一辈子。”
聂小小从未想过自己也能?说这样?的情话?,她说完之?后?更显羞赧,却被猗猗一口狠狠吻住,将所有的情话?都变作了唇舌间的温存,把?今日的时光变成了他日最美好的回忆。
聂小小的身子在猗猗的调养下,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金守疆修筑栈道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是穿谷而过凿穿最后?的山壁,架设飞跨山涧的铁桥,还是继续沿着?山势往下修筑,最后?绕过眼前的龙首山,直达大漠?
一个虽然?危险,却能?在最短时间内修好,一个虽然?安全,却需要耗费数年的工期。
金守疆写过好几?封书信回骊都,请狼帅定?夺,狼帅却从未回过一封书信。纠结了几?日后?,金守疆决定?先同时动工,慢虽慢些,就当等待狼帅的最后?定?夺。
入秋之?后?,聂小小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大好,甚至偶尔也会佩戴金铃妆盒中的饰物。
金守疆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生奇。
看来,猗猗确实把?她医得很好。
金守疆好几?次想要主动与聂小小说话?,都被猗猗赔笑着?打?发了。金守疆在夜里抱着?空枕想了想,若是猗猗真能?医好聂小小,他独守空房几?日也算值得。好在猗猗偶尔也会把?小小姐抱来给他瞧瞧,金守疆把?这个小娃儿抱在怀中,很是高兴,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金铃铛。
是的,金守疆后?来的日子中,不论是孙女还是曾孙女,他只给她们取一样?的名字。
最初是觉得喜欢,后?来是觉得愧悔,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猗猗凭着?医治聂小小的理由,每次去山里采药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一是可以借机把?栈道的走向悄悄画下来,二是可以多找些毒虫炼
蛊。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