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的确看不出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谎言。但我相信,你能分辨得出我的每一句谎言。”雷神又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有意想要和洛基保持安全的距离,“我在父王和你的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我发自内心如此认为。”
但是索尔知道,洛基与他之间还是存在着难以沟通的矛盾。
雷神终于拥有了最好的耐心,他可以等待,等待洛基愿意跨出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一步。而在此之前,索尔也明白自己对于洛基的威胁,那么他愿意将免除威胁的自由给予洛基。
洛基并没有拥有雷神希望给予他的安心,他的胸腔里是难平的烦躁不堪。就像是明明之前可以被他迷惑掌控的雷神,突然不仅不受控制了,还隐瞒了他所完全探究不到的事实。
“你究竟想做什么!”洛基质问道,“别告诉我,你只是想要成就你身为一个哥哥的自大傲慢,以为让我成为王,我们就可以成为你以为的兄弟。”
雷神的目光深邃地看着洛基,并没有回答。
最后,索尔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笑却有些苦涩,似乎是在否认洛基说的话。代表着他知道,他和洛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他所希望的那种美好的兄弟关系。
但就是这个笑着的摇头,却让洛基感觉心跳都停顿了一下。
“我曾经在父王之前,我在仙宫的王座之前,我在阿斯嘉德的子民之前——”索尔用平静的嗓音缓缓而又有力地说道,“我发誓我会保卫九大国度,我发誓我会维护和平,我发誓我会抛弃所有个人的野心,只为了国度的利益。”
“但是我直到后来才意识到,我不一定要成为王,才能做这一切。”索尔无比感激自己能够拥有这个重新回来的机会,他所拥有的还都未消逝,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住一切,“无论我是否是王,我始终都会遵守这个誓言。”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洛基问道。
“因为你是我弟弟。”雷神回答道。
“所以,你想要将你的意愿强行加在我的身上吗?”洛基冷笑着说道。
“不,选择权永远都在你的手上。”雷神摇头,“反正……你也从没理会过我的意愿。”
但是,索尔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保护洛基的方式,也不过就是将洛基想要的王位给予他了。
“洛基,信守誓言,之后我都会留在中庭。任何时候你需要我的帮助,我想你知道应该如何找到我。”雷神准备离开了,“等你离开地牢之后,你先去看看母后,她见到你出来会很高兴的。”
洛基看着索尔离开,并未开口阻拦,只是却深锁着眉头盯着索尔的背影。
这一步一步离开的沉重的步伐,就像是在预示着在未来他与索尔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洛基……”当雷神走上台阶的时刻,步伐却停住了,但是他并未转身。
“我曾经做过一场梦,在梦里我看见你穿着你最华丽的礼服,脸上还是露出目中无人的神色,傲慢地微仰着头在阿斯嘉德子民的尊敬的目光中走进了宫殿。你跪在王座和众人面前,用最自信的语气许下了王的誓言,阿斯嘉德的子民都在呼唤你的名字,而母后和父王面露笑意地望着你。”索尔的话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有些缥缈,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话语一样。
“而我——”
雷神缓缓转过头来,他望着面露怔然的洛基缓缓勾起了浅笑。
“站在一边,仰头注视着你迎接那个最高贵最光辉的时刻。”
“当我见证父王为你加冕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激动与喜悦,毫无任何遗憾。”
但是,当雷神醒过来之后,梦却骤然破碎了。
没有父王母后,没有阿斯嘉德,没有洛基……
只有他孤身一人忍受着窒息的冰冷。
他从未见证过洛基走向那个至高无上的王位的时刻,只有亲眼见证了洛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时刻。无力抵抗的弱小,遍体鳞伤的桎梏,丧命眼前的子民,阿斯嘉德的覆灭……
就在他的眼前,洛基手中拿着匕首,轻笑着一步一步迈不走向了死亡深渊的边缘——
「我是洛基,阿斯嘉德的皇子,奥丁之子,约顿海姆的王,诡计之神。」
窒息的呼吸,瞪红的双眼,轻蔑的目光,死亡的挣扎。
无生息坠地的尸体。
冰冷而又痛苦的现实像是最残忍的刑罚,让索尔的灵魂只剩下千疮百孔的伤痕。
而那美好虚幻的梦境,更让雷神痛不欲生。
但是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雷神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胸口处的疼痛压下,目光珍惜而又真挚地望着洛基。
而洛基的目光在直直对入索尔的眼神中的那一刻,却也察觉到了雷神隐藏至深的沉痛。
洛基的心一沉,紧抿着唇,他的手指微颤着握紧拳头。
“索尔,你到底想做什么?”洛基终于意识到索尔一定有未知的计划,雷神的确不会选择欺骗,但是他可以做到完全隐瞒。而索尔此时此刻深埋的痛苦,让洛基感觉到了一种近乎慌乱的情绪。
但是,索尔却看着洛基笑了。
“洛基,我想让那个梦境成真。”
这就像是一个已经深深烙印在雷神灵魂里不可磨灭的执念一样。
洛基碧绿的瞳仁微颤,感受到索尔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头——
“我想看你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