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宝意起来,绕到了另一边。
那里放着的两盆热水跟布巾已经染上了萧璟的血,宝意来到另外两盆没有用过的放凉的水边,然后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了更多的灵泉。
小柔见她将一瓶倒在水盆里,然后又倒入一瓶,又再一瓶,足足倒了三瓶才停了手。
用过的白瓷瓶整齐地摆在竹榻上,宝意端了水盆,绕回了床榻边,将水盆放在一张稍矮的凳子上,要来搬萧璟。
见她的动作,小柔想要出手帮忙,宝意却说:“不用。”
小柔收回了手。
宝意一人就轻易抬动了萧璟,不见吃力。
她的身体里好似藏着无穷的力量,小柔见北周的这位四殿下打仗行军练出的一身好体魄,即便是自己从小习武,也不能搬得这么轻描淡写。
宝意将萧璟的半身移出了床榻,然后托着他向右侧下沉,让他整个肩膀都浸入到了加了灵泉的水中。
盆中水冷,让高热中的萧璟一触到,身上的肌肉就条件反射地绷紧。
宝意一手托在他的背后,另一手搭在他的身侧,让他倾斜,防他挣扎。
她不能带着萧璟进玉坠,让他直接去湖水中泡,在这里也取不了太多的灵泉出来让他整个人浸泡在其中,就只能这般折中,稀释在水盆里给他浸泡。
她看着自己托着的人,肢端跟身躯分离,比起内脏在身体里破裂来要容易治愈,毕竟前者只是重续,后者则是要重生。
哪怕灵泉浓度不高,也能缓缓起效。
她托着萧璟在这水盆中浸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水盆里原本澄清的水都已经染上了淡淡的血色,然后她又让小柔去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来,重新在里面加了三瓶灵泉,再次让萧璟的断臂连接处在其中浸泡。
浸泡过两次,觉得够了,宝意才把人重新放回了床榻上。
榻上染血的褥子小柔已经换过了,萧璟被放回床上,依旧双眸紧闭,但是气息却已经平稳下来。
宝意没有在他的断肢缝合处用军中常用的生肌药,而是取了干净的帕子,在上面浸润了灵泉,直接缠在了萧璟的手臂上,最后才让小柔用绷带为他包扎好固定住。
小柔包扎的时候,宝意就站在一旁看,见他身上除了手臂上的伤以外,还有一些陈年的伤口。
这些伤口都已经结疤了,一看就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人。
小柔为他包扎好了手臂,起身来到宝意身旁。
虽然眼下看去,萧璟的手臂已经跟他身躯重新连在一起了,但小柔还是十分的不确定,她问宝意:“阿姐,这样四皇子的手臂就能够重新连回去吗?”
“不知道。”宝意说,“我也没有这样做过。”
她看了萧璟片刻,才说道,“去让他们进来吧。”灵泉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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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叫守在外面的军医。
他们匆匆过来,立刻就遇上重伤的萧璟,而宝意不能只是停在这里,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缝合好了?”
在外面等待的军医见小柔出来,听她对自己等人说请他们进去,都觉得这也太快了。
三人在外面等着的时候,被寒风吹着觉得度日如年,可是现在小柔一出来,他们又觉得快,这般矛盾的心理促使他们快步朝着帐中走去。
一回到帐中,三名军医就感到了内外的温度差,在这温暖的帐篷内,他们见到了依旧站在竹榻前的宝意跟躺在竹榻上的萧璟。
那只断掉的手臂已经被接回了四皇子身上,而且用绷带包扎固定好了,边缘没有再渗出血迹来。
他们走上前来,见到这绷带包扎得十分好,而刚刚衡阳郡主要他们送进来的工具都已经用过了,只是他们鼻子耸动了一下,却没有闻到金创药的味道。
看来郡主是用了她自己惯用的伤药,而没有用他们军中的药粉,这也许就是她医术的不传之秘了。
三人看着萧璟的脸色,见他在昏睡之中,虽然眉头依旧因为痛楚锁紧,但呼吸却变得平稳许多,都忍不住上前来想为他诊脉。
宝意从榻边让开,由他们来为萧璟诊断。
最年长的那位军医先走上前,伸手为萧璟诊脉,等到诊过以后,脸上露出喜色。
“师父。”两名年轻的军医看着他,问道,“如何?”
“郡主医术高明,老夫甘拜下风。”
他要对宝意行礼,可宝意直接托住了他:“不敢当。”
她再次看了萧璟一眼,“虽然把手臂给殿下接回去了,但之后他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他自己。”
她说着,看向面前的老军医,“我不能在这里久留,照料四殿下的事,就由你们来操心了。”
老军医道:“这是我们分内之事,还请郡主放心。”
得他这一句,宝意就带着小柔利落转身,从帐中离去。
剩下三人在帐中,看她们离去背影,再看情况稳定下来的四皇子,心中均是想到:衡阳郡主一来保住了殿下这只手臂,那在之后的战局中,不知道她又会不会用这出神入化的医术,来保他们大周将士的生命呢?
一离开军帐回到外面,守在帐门口的近卫就跟上了宝意身边。
他们所至之处,无人阻拦,大营中的将士都已经被告知过,这是来自南齐的衡阳郡主,同那些来驰援他们的南齐大军一样,是友非敌。
她不仅在江南为他们筹集了物资,还以高明医术救了他们的统帅。
小柔跟在宝意身边,可以察觉到这些跟着她们的视线,却不知道宝意现在是要到哪里去。
不过只要身在大营中,那就还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