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响亮地哇哦了一声,感叹道:【公主抱!】
寇秋想糊自己这个崽子一脸。
“冒犯了,少爷,”泽维尔的手牢牢扣在他的腰间,不紧不慢道,“我不能脏了您干净的鞋底。”
他说的冠冕堂皇极了。
直到他们站到了街角的阴暗处,隐在墙后,寇秋才看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交易所后连接着的房子。
“这便是您在交易所中所见到的平民居住的地方,”泽维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头顶,声音也压得低了些,“少爷,或许您有看到熟悉的人吗?”
忽然间,有另一辆马车的声音靠近了。寇秋下意识屏住呼吸,这才见那车上,跳下来一个女仆。
这女仆和交易所的人说了什么,随即从房子里唤出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生的膀大腰圆,因为干活干得多了,手和脸都粗糙得很。她匆匆擦拭着手,和女仆简短说了几句话。
寇秋盯着那辆马车,许久之后,才从马车中看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像是位小姐。
他看完了这一出,只觉得心中更茫然了:“这是什么意思?”
青年银灰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您已亲眼见到了,”他答道,“在这交易所中,也存在着一些暗规则。”
“譬如......像您这样出了名的心善的主人出现在包厢里,那那一天买卖的奴隶是什么样的,便有着暗规则。”
寇秋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未曾明确说出的意思。
泽维尔颔首,道:“赫仑子爵利用了这个规则。”
然而赫仑那时不过是个斗奴,他一穷二白,甚至根本不配有自己的财产。他想要在尤里西斯少爷的面前表现得突出,想被买进布莱登府,便只有去贿赂主持人。
没钱,怎么贿赂?
赫仑走了别路。
他找到了主持人的妻子。
“紧接着是艾芙,”泽维尔轻声说,“想要向另外的主人投诚,赫仑子爵无疑需要一些特别的消息。”
于是他打动了德洛丽丝的贴身女仆的心,将对方变为了自己的消息来源。他握住了布莱登家族的一个计划,立刻迫不及待脱离了这里,迈上他为自己打造的青云之路。
“再然后——”
泽维尔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马车。
“是这位伯爵小姐。”
即使是在军中打了胜仗,赫仑的地位也无法进一步提高。他的出身就像是滩明晃晃的烂泥,所有的贵族都不屑与其为伍,甚至连国王陛下在赞赏他的力气与勇气的时候,也没有再表露出进一步封赏的念头。赫仑能从他们的眼眸中读出轻蔑。
想要再向上,唯有找个地位高贵的富家女结亲。这个人最好是对他死心塌地的,能为他支撑起整个摇摇欲坠的后台的。
平庸的伯爵小姐就这样映入了赫仑的眼帘。
寇秋有些不寒而栗。
从泥泞中一步步走到如今,赫仑子爵的每一步都可谓是算计尽了。他把人心全都铺成了自己仕途上的阶梯,他的野心和大胆,甚至连最老辣圆滑的政客也不禁要为之赞叹。
然而这并不是正向的。
“但是如今,”泽维尔慢慢道,“赫仑子爵的这一步棋子,怕是要废了。”
伯爵小姐的车架已经重新启程。
寇秋望着马车远去,一时间静默无言。他早知原主做了赫仑的垫脚石,却不知,原来竟连初次相遇,都是赫仑提前计划好的。
这样说来,甚至连原主生出的那一点情愫,最终也成为了赫仑的工具。
系统崽子义愤填膺下了最后定论:【渣男!】
骗了这个骗那个,他怎么不直接上天算了呢?
它哼了声,说:【难怪闻着就一股人渣味儿。】
寇秋被它最后这句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天色似乎更暗了,沉沉的云蓄积在空中,像是下一秒便能从中挤出几滴细细的雨丝。泽维尔展开了臂弯中的薄斗篷,为他的少爷严严实实扣紧了,遮挡住了可能侵蚀过来的寒意。
“请您放心,少爷,”他低声说,“我绝不会走赫仑子爵的那条路。”
他望着寇秋的眼眸,里头燃起了雪白的电光。
“正如我之前宣誓的,”他扣上最后一颗珍珠纽扣,“您将是我此生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主人。”
这一晚,在做运动的间隙,寇秋对系统崽子说:【......如果他没有突然跑过来偷袭的话,我几乎便要信了。】
见鬼的至高无上的主人。以及,这家伙发-射-导-弹的动作是不是越来越熟练了?
系统不负责任地说:【那你待会儿可以建议换个位置,你在上头,是不是就至高无上了?】
寇秋:【......】
【不,】他咽了口唾沫,【马克思教导我们,凡事还是要从客观规律出发,考虑自身实际情况,量力而行的。】
就在他考虑怎么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时,青年肩膀的肌肉重新绷紧了。泽维尔怀着满心的崇敬,反反复复亲吻他的神的眼眸,望着少爷在床上汗湿了头发、略略蹙起眉头,露出一个像是经受不住的难耐表情。
甚至连碧透的眼睛都是濡湿的,扬起了纤白的脖子。上头淡青色的血管因为绷紧的缘故凸显了出来,吐出的呼吸带着热意。
额头上一片凉薄的汗。
泽维尔把一滴挂在下巴的汗珠舔去了。
“少爷,”他低声说,“我的少爷......”
他换了个位置,寇秋的脑袋嗡的一声响。
......见鬼了。
他还真把导-弹变成原-子-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