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赵子阳,咱们和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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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卓在前朝设宴,宴的是赵家兄弟叔伯。其家眷都入后宫,由皇后款待,故而赵旭和梁玥从宫门口分开后,便没再见了。
不过两人此刻的动作却出奇一致,都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
不过,倒是无人觉得不对。赵旭是因为平素喝惯了,诸人毫不见怪。梁玥则是因为动作太娴雅,表情又极自然,侍立在她身后那宫女察觉手中的酒壶空了,还只当是自己一开始没添满,低着声告罪又去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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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散,梁玥脚步从容地上了往外走去,赵旭却留下找了赵卓。
赵卓一看他脸上的笑就觉得头疼,再听那句久违的“哥”,更是脸色发青。
“臣弟来告个假。”
赵卓觉得事儿可没那么简单,沉着脸追问,才只这混球告的是“年假”,一整年的假。
听闻他告假的缘由,赵卓神色微不可查的一黯,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的滚蛋,又忍不住斥道:“她有孕,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在家有个屁用?!”
两人扯皮良久,最后还是大半遂了赵旭的意:准了梁玥休息整年,赵旭也可等到来年上元节后、复朝之时再来当值。当然,若有急召,两人也得随时回朝。
大冷的天,赵旭却笑得春风满面,赵卓看得心烦,摆着手把人打发了,不想再看这人得瑟的模样。
而躬身退出大殿的赵旭,脸上的笑却一点点地隐没了下,眼中是一片深沉的黑,那引路的小内侍无意中瞥见,只觉得一股寒气儿窜了上来,身上都止不住打着哆嗦,本就弯着的腰一时压的更低,分毫不敢再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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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赵卓那儿耽误了那许久,赵旭出来后,大司马府的马车早已在宫门等着了。他脚步顿了顿,在下方迟疑了片刻,才按着车辕上了车。
一掀开帘子,便嗅到其中淡淡的酒味儿,他拧了拧眉,看了阖眸靠在车厢壁上的梁玥,她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应当是喝醉了。
想到她在马车内一直等着他归来,赵旭周身的冷意终于散了些。见她因为骤入冷气瑟缩了一下,赵旭忙上了车把帘子放下。
车轮缓缓地往前滚动,赵旭伸手把人往怀里抱,本以为会遭她拒绝,却不想她却往他怀中一蜷,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手臂也环住了他的腰。
赵旭脸上的阴沉终于消散了去,垂眸看着她晕红的侧颊,忍不住俯身亲了亲。
只是抬头之际,却见她已经睁了眼看着看,那眼眶里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但却没有落泪,只是蓄在其中。
看着叫人怪心疼的,有那么一瞬,赵旭甚至都觉得什么都能答应她。
——赵子阳,咱们和离罢。
马车下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赵旭的神情倏地冷了下来:就这件事不行!
梁玥怔怔地看着他,赵旭也不说话,许久,她突然轻轻启唇道:“赵子阳,你……就是个混蛋。”
她说得十分平淡,不像是在骂人,反倒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赵旭一愣,倏地笑了。他好像许久都没这么把人惹急了,用这种文绉绉的语气骂他了。
他想着自己要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