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坐了片刻,殿外方自仲掐着点儿地小碎步进来,道一句时辰快到了。
既然是元宵佳节的宫宴,自然有宫宴的规矩。皇家子弟虽比不得外头百官繁琐辛苦,却也是要按规矩行事的。且不说给皇后磕头,最重要是去御前参拜。周修远平常都是单独行动,但今日周和以周德泽周涵衍都在,便一道走。
不得不说,飞来轩的位置确实有些偏了。几人走到御前,刚刚好掐了时辰。周涵衍缩在人群最后头小心地拍胸脯,吐出一口气,暗道还好赶上了。
这样重要的场合若是因迟到挨批,那可是要倒霉一整年的!
御前参拜也是有讲究的,按照身份贵重程度依次排位。大盛未立储君,皇子们按年龄长幼排列。按理说,周和以年纪最小,理应排在最后。但因着明德帝对他格外偏爱,他的位次一直都排在最前头。周和以理所当然走过去,自然又是引得一众隐晦的嫉恨。
自小到大都这样,周和以都已经习惯了兄弟们的嫉妒。若非他表现的对皇位不写一句,怕是这些兄弟的明枪暗箭,早就不准他活下去了。
长安自进未央宫起便与周和以分开了,去到女眷一侧去候着。
女眷这边也是一样,以长公主为首,各宫公主郡主的贵重程度依次排列。
长安过来,长公主一眼就瞧见她了。因着长安没跟她一道走,她身边跟着的人自然只有姜怡宁。姜怡宁的郡主身份早就被收了回去,不是郡主,今日身上却穿了件与郡主朝服差不多样式的礼服。因着长公主与她寸步不离,也没人对此提出异议。
长安目光漫漫在人群中一扫,走到一个同样是郡主朝服的姑娘身边。那人性子也挺好,抬脸聪长安笑笑,将身前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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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远远看着长安弯眼一笑站过去,眼神倏地就是一黯,脸色都晦暗了不少。
姜怡宁今日是格外的乖巧,进退都与长公主寸步不离。她心里门清着呢,没了郡主的身份傍身,这宫里,长公主就是她的荣耀和体面。宫里人都是逢高踩地的,没瞧见她穿了件擦边球的礼服,也没人敢置喙么?
事实上,宫里宫外对姜家的那点事儿都有所耳闻。这真假郡主的戏码,可比戏文里唱得还要精彩。此时候在这殿外,一个个看似正襟危坐的,心里其实早就活络开了。
这一会儿瞥瞥扶着长公主的姜怡宁,一会儿又瞥瞥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郡主中间的长安。嘴上虽没说,眼神你来我往的,都飞起来。
看来,养了十几年的养孙女和流落在外的亲孙女,长公主更心疼自己养的这个。
世家贵妇们想想,其实也能理解。俗话都说‘生恩不如养恩’,这话倒过来说也是一样。流落在外的孩子,哪怕是亲骨肉,若是被人教坏了根子,认回来也是个讨债鬼。确实不如自小教导的孩子知根知底,更亲近,也更贴心。
贵妇人们心里所想,长安都不在意。就竖着耳朵听前方太监击节,想着快些磕头快些去歇着。正月里虽没有腊月那么冷,但风也有些刺骨的。身上的朝服重,站太久腰都要断了。
最后的结果便是,长安整整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她进去。
长公主已经在上首坐下了。一来她本就是长辈,虽说皇后乃一国之母,却也不能不给长公主颜面。说是见礼,她进了未央宫便坐下。至于姜怡宁。满屋的公主、娘娘,轮不到她坐,此时就见乖巧地立在长公主的手边。
长安只瞥了一眼,小碎步上前给刘皇后行大礼。
刘皇后要比外人知道的更多些,知道姜家这对祖孙在闹什么。此时拉着长安的手,就半劝半教育地说了一番话。长安恍惚地听着,听懂了一个意思。总而言之,就是要她要孝顺长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哪怕有失偏颇,她作为晚辈,也不该心存怨怼。
众目睽睽之下,长安也不好说什么为自己辩驳,只含糊地应了。
行了礼,刘皇后特意命人搬了个绣墩搬去长公主的手边,给长安赐座。这等体面,长安这个时候哪里能拒绝,一声不吭地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