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世界欠她一个聂云岂。

谢唯斯本来想五一也回去看聂家奶奶,但是聂云岂没在公司,元弈青似乎忙了很多,顾不太上十六楼的事情,所以他问她能不能五一加班。

谢唯斯就被迫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毕竟也不能不理直接回去,回头聂云岂公司倒闭了怎么办……

他这次回去的时间又比较长了,谢唯斯中间担心,有发信息问他奶奶的情况。

聂云岂一直回得简短,除了病情其他没聊过,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嘱咐她一些出门小心的事情。

谢唯斯觉得,这个人,已经渐渐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为了让她死心,他真的主动从她生活中消失了。

不过她当没看到,他不回就不回,她发她的。

五一后一周他都没回来,谢唯斯那天下班,实在是好想好想他,就主动打了个电话。

那边也是足足响了两次铃声才接起来,她假装以为他在忙,说:“你去吃饭了吗哥哥?”

“嗯。”他一声后,也没问她吃了没。

谢唯斯忍着沙哑的声音,笑了笑,说:“奶奶怎么样了?醒着吗?醒着我和她聊两句吧。”

聂云岂安静须臾,道:“她这几天没有醒来过。”

谢唯斯愣了愣,一会儿,说:“那我们聊聊吗?我好久没和你说话了,你,你不要太……”谢唯斯不知道怎么说。

聂云岂低下头,闭上眼睛:“你自己玩吧,哥哥没空。”

谢唯斯没忍住哭了出来,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他很久没理她了。

她抱着膝盖在床上,咬住唇瓣,无声流着眼泪,最后说:“哦,那拜拜。”

然后就挂了。

聂云岂收起手机,站在楼梯间盯着那个通话记录,想着刚刚那道哭腔沙哑的声音,想到心口疼。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过。

他才回神,马上出去。

果然好几个医生进了病房。

他马上也过去,到病房里问在里面的聂沐:“怎么了?”

“就是,刚刚心跳忽然停止了。”聂沐慌乱地说着。

聂云岂瞳孔里的光一深,深深看着她,随后看着人被推出去到急救室。

聂家的所有人又一瞬在半个钟内到了医院。

聂云岂在人群中站了会儿,人走开到远处休息,平息胸口加剧的疼痛。很快实在是痛得不行,就到洗手间了。

偌大洗手间里一片白净,只有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镜子前,手撑着洗漱台,眉头深深拧着,一会儿人咳了起来。

他伸手去擦嘴角,擦出一片血红。

聂云岂盯着手心一会儿,又咳了两声,就去接水洗手,洗脸。

差不多到半夜抢救结束,聂云岂浑身才渐渐有一点点力气,不然人一直坐在楼梯间,靠着墙闭上眼,动也动不了。

聂沐中间找到他,问他怎么坐在这里。

他只摇摇头,没说话。

聂沐以为他是担心,心情不好,就站了会儿,很苍白地安抚他几句说不会有事的,然后出去了。

手术完的老人陷入深度昏迷,好几天没醒来,医生说,也可能就这么昏睡下去。

聂家的人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了,聂云岂不在的时候,他们会商量要是人走了,后续事情怎么办……

那两天聂云岂不在医院的时间刚好挺多的,他在别的医院输了两天的液。

做了很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在了解了他长期的生活后,说这样的生活下,生这样的病很正常。

聂云岂在听到那句,病死率高的时候,脑海里静了静,然后飘过谢唯斯灿烂发光的笑脸。

医生建议住院,聂云岂没办法住院,直拿了药,过几日就回览市去了。

那几天览市有今夏第一个热带风暴好像,天气不好,一天里断断续续的大风大雨的,明天飞机估计就要停飞了。

聂云岂从机场回去的路上看着快下雨了,就把车开到了公司去。

果然到了就满天风雨。

谢唯斯本来是想等雨停再回去的,结果看到聂云岂来了,简直惊喜。

他喊她走了,他开车。

两人就一起在风雨里回去。

谢唯斯已经好久没和他一起坐车了,连骑车都没有了。

今天他好像是专门来带她的,怕她雨天开车不安全。

可是他忽然回来,又这幅不说话的样子,她还是心里充斥着不安。

到家里后,他站到窗前看风雨。谢唯斯怕他又说出和上次一样的话,走过去自己伸手缠住了他抱,“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哥哥……我好想你。”

聂云岂定定站着,目光深远,没有看怀里的人。

谢唯斯抬头,“哥哥。”她晃了晃他,委屈巴巴,“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能不能。你明明喜欢我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的话你直说,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说着她哭了起来。

聂云岂终于低头,“唯斯……”他捧起她的脸,看着很久没见的人,也想念非常,“这是最后一次接你。”

谢唯斯眼神闪烁了一下。

聂云岂:“哥哥这两天就回去了,奶奶快不行了。这次还是来找你的。”

谢唯斯抿着唇,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溢出来。

聂云岂:“哥哥说了,不和你在一起,就不和你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

谢唯斯眼中瞬间万念俱灰,目光也呆滞住。

聂云岂揉揉她的脑袋:“对不起,唯斯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亏欠你。如果可以,初雪那天应该找别人去接你。”

谢唯斯整个眼眶都是滚滚的水花,好像她眼里也满天风雨一样,一点光都没有,全是灰茫茫的绝望。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即使在雪夜里,那一双凤眸也是像满天星光揉碎在里面,漂亮到他必须避开,不太敢直视。

而现在,那一双眼灌满泪花,漆黑一片。终于终于,和他一样,再也没有光了。

抽噎了一会儿,她沙哑地说:“你扛不住了是吗?身体是不是不好啊?我们就这样吗?”

聂云岂没有说话,只又揉揉她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柔的,像在最后用力地哄她一下。

谢唯斯闭上眼睛,没再和以前一样追着他缠着他不愿意,缠着他撒娇,讲一堆他们应该在一起的话。

她知道他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了,他做不到拿这样的人生,这样的身体情况和她在一起,好像拖她入深渊。

她想给他阳光的,可现实不允许。

她抽着气一会儿,在外面满天哗啦的雨声里,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世界欠我一个聂云岂。”

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暮色与风雨交缠在一起,夜浓稠得找不出一丝其他颜色和温度,她径直走了。

世界欠她的,欠她一个聂云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