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长头发?”欧卯愣了片刻,“咱两同岁吧?你怎么这么早就成秃头大叔了?”
宓时晏脸色微微发黑:“废话少说, 有没有?最好一个月内就立马跟我头发长的差不多齐的。”
欧卯抹了把脸,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的头发:“你还是植发吧。”
宓时晏:“……”
一个月内立马让毛茸茸的发茬子长出与其他头发相同的长度, 是绝对不可能的, 宓时晏只是看欧卯最近拍了个关于植发的广告才来问他, 随口提了这事儿, 欧卯一下子就炸了起来。
“你瞧瞧我这茂密的发型, 气死我了!!我像是需要拍植发广告的人吗??”
宓时晏心里还记着方才欧卯骂他秃头大叔的话,闻言哼了一声:“人家导演选自然有他的原因。”
欧卯:“……”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暴怒的冲动, 指节攥地咔咔响,半天才愤愤地挤出一句:“要不是看你大病初愈不久, 我一定揍你了啊!”
他也是前不久刚刚从他妈口中得知宓时晏前阵子居然出了车祸, 那时候宓时晏都出院了, 他着急的拨了个电话过去问,差点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得知没大碍,才松了口气。
这次外景拍完, 一回来就戴着帽子口罩上公司来找宓时晏。
没想到这人非但没有半点虚弱的模样,说话都不留情。
只见宓时晏眯了眯眼睛,神色不改,但眼中的不信任呼之欲出。
欧卯忍不住吐槽:“我发现你想着和年安越来越像了, 都说结婚久了人会被同化, 你两都离婚大半年多了怎么越来越同化了……”
他说完, 猛地想起上次在酒店的事情,声音卡在一半,悄悄瞄了眼宓时晏。
本以为对方肯定要皱眉不悦,谁知宓时晏愣怔过后,摸了摸鼻子:“有吗?”
“……”欧卯不知道怎么回答,转了下眼珠子,敏锐感觉到如今宓时晏对年安这个名字不再敏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两……和好了啊?”
宓时晏抿了抿唇,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和好了?”欧卯不可置信,毕竟上次年安那番话,那个态度他还记忆犹新,虽然不相信他是那种人,但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这两个人再也不会和好了。
太凶了。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年安离开后,宓时晏冲过去质问乔良策时的模样,狰狞,愤怒,去拉他身体时整个人都在颤抖,像只濒临绝望深处,浑身是血的狮子。
好像下一秒就要暴毙而亡。
宓时晏点点头,欧卯张了张嘴,有点想提乔良策,然而看着宓时晏的表情,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半天,他才憋出一句:“那挺好的,上次结婚我没当成伴郎,这次让我当个伴郎呗?”
他本来以为宓时晏会说好,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点头,即没拒绝也没同意,欧卯本来以为他心里还有所选之人,正欲愤愤不平两句,却发现宓时晏的目光有些悠远。
等走后,坐在车里半天,欧卯才意识到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确定。
并非不确定要不要让欧卯做伴郎,而是不确定下一场如今还遥不可及的婚礼。
年安接到宓时晏电话时,大家正凑在一起商量着晚上去哪家餐厅聚餐,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山珍海味们的名字跟跑马灯似得从每个人嘴里串出来,一时间举棋不定,主管撕了张纸,把提到的餐厅和酒店以及各大饭店的名字排列在纸上,开始按人头投票。
年安没有发表意见,因此拿着手机消失时,兴高采烈投票的下属们也没有发现老板不见。
“你哥生日?”年安来到抽烟室,叼着烟,“今晚?”
宓时晏嗯了一声,“在庄园举办,我爸妈不一定去,不过我得过去一趟,不会很晚回去,你晚上……一个人吃饭?”
年安推开门,里头抽烟的人见到他,喊了声年总,年安点点头,那人又把打火机递给他,年安自己没打火机,便没拒绝,咔哒一声,凑到火苗边深吸一口气,“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啦。”职员接过打火机,离开。
年安吐出一口烟雾,只听宓时晏在另一头语气不善:“你刚刚在做什么?”
年安说:“和我的下属做交流工作。”
宓时晏:“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
年安从善如流:“他刚刚在抽烟。”
宓时晏根本不信他:“他抽烟你说什么谢谢??”
年安唔了一声,笑道:“他看见我,不敢抽了,把烟放下来,尊重我不抽二手烟的原则,作为一个帅气有礼且绅士的上司,我说谢谢有什么不对劲吗?”
宓时晏:“……”说的跟真的似得。
等挂了电话后,年安低头看了眼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半晌,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整了整领口转身走出去。
那群人在他半个烟的功夫里,已经决定好要去哪里吃饭,并且开始讨论起下个月的团建要去哪儿,已经说起了好几个著名的世界旅游胜地。
见到年安来,纷纷抬头问:“咱们今年去哪儿啊金主?”
还有十分钟就是下班时间,年安私底下和这帮人处的不错,之前有次有个客户来谈合作,说的天花乱坠,因为刚刚从国外回来,见年安这么年轻,有些轻视他,所以说话也不大客气。年安全程好脾气的坐着听他说,等结束后,他才放下咖啡,一推眼镜:“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垃圾。”
那人脸都青了:“年总,这不是垃圾,我认为您……”
“对你来说是宝贝,但在我眼里,他不是。”年安顿了顿,冲他轻轻一笑,“我是金主,我说了算。”
于是‘金主’这么个外号,渐渐在私底下传开,但大家也就是私底下说一说,这还是头一次被搬到年安面前,登时空气都凝滞起来。
方才说话的那位姑娘更是脸都红了,根本不敢看年安,头低的很不等栽进地板里。
年安眉梢微微抬起,片刻,才笑着道:“你们想去哪儿?”
见年安没在意,他们才松了口气,纷纷说起了想去的地方,年安听了一会儿,才说:“不着急,慢慢想,我还有点事得走了。”
“哎,您不一起吃饭了吗?”
年安摇摇头:“你们吃,随便点,今晚消费都记我账上。”
没有领导在,表示可以随意胡吃海塞,还有人请客,这群人差点没欢呼起来。
夏天将至,气温高涨,夜晚的树丛里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蝉鸣,拖的很长,路灯下人的影子也被拖得很长。
年安刚刚把车停在宓家庄园门口,宓时晏就发来短信:吃饭了吗?
年安解开安全带:还没。
宓时晏:怎么还没吃饭?你想吃什么,不然我晚一点回去给你带?
宓时晏:晚上吃太重的不好,海鲜粥吃吗?
年安:不用带,我现在去吃。
宓时晏:好。别抽烟别喝酒。
年安盯着后面那六个字,莫名生出自己是个抽烟酗酒常年不归家门的丈夫,而宓时晏则是那个在家苦口婆心念叨让他不要抽烟喝酒的‘妻子’。
推开门,侍者走过来,接过年安的车钥匙,替他放车。
年安踏进这栋大的有些像城堡的庄园,敞亮的大堂里放着悠扬的音乐,人们身着各异华丽的礼服,女士们几乎要把这里当成争艳现场。
“先生。”
年安随意端起一杯酒,目光在四周掠过,旁边便立马有人认出他,走来寒暄。
那人意味深长:“我以为年总今天不会来。”
年安眯了眯眼:“宓总生日,自然是要来道贺。”
这么一说,对方自然也听出年安话里的意思,再多言就会显得过于恶意,端起杯子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他还没出来,您是现在要去道贺正好。”言外之意就是道贺完了就可以赶紧溜了,免得待会宓时晏处理,他尴尬。
年安眉头一挑,笑了笑:“也行。”
宓家产业大,个人庄园都有好几处,年安也只是耳闻,并没有真的打听,也没来过,因此这地还是第一次到。
这处庄园大的有些不可思议,后花园处有个高尔夫球场,再往边上走,就是马场。
年安本来是要道贺的,结果不知怎么的,拐拐绕绕,走到一个人工湖的桥上,湖水涓涓淌过,发出清脆的声音,与皮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衬在一起,竟让人不由宁静下来。
“我一直都想跟你道歉,爷爷已经说不管了,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唐恭站在湖边不远处的灯光下,影子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