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乔走进青柠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对赵宇杰说:“肯定是有人想我了。”
赵宇杰撇了下嘴:“感冒了也不一定。”
严乔:“不可能。”他身体好,已经三四年没感冒过了。
严乔琢磨了一下,唇边带着笑意:“一想, 二骂, 三感冒。”
他打了个一个喷嚏,很明显有人在想他。
他理所当然地得出结论:“我家宁宁想我了。”
话音刚落, 又打了一个。
赵宇杰笑了起来,幸灾乐祸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猜是宁老师骂你了。”
然后严乔又打了个喷嚏, 这是第三个。
赵宇杰:“你感冒了, 没救了, 拖出去火化吧。”
“我有点后悔, ”严乔继续说道,“刚才不该跟宁宁共用一个口哨, 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感冒病毒传给她。”
赵宇杰:“本来想去给你买点感冒药, 那既然你这样不顾兄弟情分, 乱撒狗粮, 对不起,感冒药没有了,晚饭也没有了,你走吧。”
严乔本来也没打算多待,他还得去工作,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走了。
因为感冒,声音产生了变化,没法进录音棚, 处理了一点别的工作就回去了。
晚上十点之前, 严乔来到家门口, 依旧站在院墙后面,抬头看着二楼亮着灯的房间,准备一到十点就打宁舒的电话。
十点钟一到,宁舒从班级事务中抽离,手机铃声按时响起。
严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温柔而温暖:“宁宁。”
像昨天一样,他们聊了很多,聊了今天发生的所有开心和不开心的事。
宁舒唯独对校门口他吮她手指的事不提,严乔见她羞得厉害,没舍得再逗她。
今天比昨天还要冷,路上连行人都很少,严乔换了一只手拿手机。
宁舒听着严乔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感冒了?”
严乔:“没有。”他身体好,多喝点水,睡一觉,第二天保准能好。
赵宇杰过来给严乔送感冒药,老远看见他站在院墙外面打电话,表情很荡漾。
他又抬头看了看二楼窗边宁舒的身影。
赵宇杰吃了一惊,人都忘了喊,站在一旁看严乔温声细语地讲电话,这他妈是脚踏两只船吧,吊着宁老师,又背着宁老师跟别的女人暧昧。
就算他这个谈了好几个前女友的情场老手,也从来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是妥妥的渣男啊。
严乔挂了电话,赵宇杰走过去质问道:“过分了吧,不是都要跟宁老师见家长了吗,这个节骨眼上劈腿?”
“给谁打的电话,红莓老板娘?”
严乔收起手机,搓了搓被冻麻了的双手:“给宁宁打的。”
赵宇杰由看渣男的眼神转换成看傻逼的眼神:“怎么在家门口给宁老师打电话,不进去?”
“还是吵架了,人家不让你进去?”
严乔懒得解释:“你不懂。”
赵宇杰把手上的感冒药递给严乔:“行,就算我不懂,那你好歹找个室内的地方打电话,搁着站着干什么,嫌自己感冒不够严重吗。”
严乔抬头看了一眼宁舒的卧室窗户,眼神深而温柔,连语调都慢了很多:“不亲眼看着她,我不放心。”
每天晚上十点,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有一定的特殊性。
他得看着她才行。
严乔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感冒药,对赵宇杰说:“谢了。”
赵宇杰撇了下嘴:“以为我在关心你呢,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感冒老不好传染给礼礼。”
赵宇杰把衣领竖起来挡风:“这破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冷。”
他朝严乔摆了下手,“走了。”
严乔嗯了声,站在家门口看着赵宇杰往巷子外面走去。
每年的十二月左右是赵宇杰最不好过的时候。
他的父母因为贪污被抓,好几辆警车停在楼下,到处都是警察。
他爸当场跳楼死了,就摔在他脚边,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水流了一地。妈妈进了监狱没几天就疯了,再也认不出来他来了。
他当时只有十三岁,被寄养在亲戚家。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不好过,一年后他跑了出去,在一个像今天一样寒冷的天气遇到了严乔和严礼。
赵宇杰把羽绒服拉链往上面拉了拉,被冷风吹得缩了下脖子,有点后悔没听宁老师的话,该穿秋裤的。
前面有家便利店,赵宇杰打算进去避避风,买杯热咖啡暖暖身子。
一进门就听见店员在大声喊:“小偷,抓小偷!”
赵宇杰转了下头,看见擦着他的肩膀往外面跑的人,校服拉链敞开,怀里揣着一袋面包。
店员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正在往门这边奔,声音焦急而愤怒:“快,抓住他!”
赵宇杰伸了下手,抓住那人的胳膊。
店员阿姨一边走过来一边骂:“看你穿着校服,应该是学生吧,老师怎么教你的,家长也不管管吗,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偷东西,送警察局去,让警察教育!”
少年羞愧地低着头,使劲挣着自己的胳膊,可这个男人力气太大了,他憋得满脸通红,还是挣脱不开。
店员继续骂道:“小偷,偷东西,不要脸!”
赵宇杰的神经像被刺痛了一下,要不是重新听见,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把那段令人难堪和窒息的记忆忘了。
在店员刺耳的骂声中,赵宇杰突然松了下手,偷东西的少年得以解脱,拉开玻璃门就往外面跑。
少年穿得单薄,人瘦,怀里揣着一包偷来的面包,跑起来像一阵风,刮到街角就不见了。
店员阿姨知道追不上,就不再追了,站在门口骂了几句:“小时候偷面包,长大了还不得偷金偷银。”
另外一名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抱怨道:“真倒霉,本来工资就不高,还得贴钱进去了。”
老板跟她们说过,要是店里的东西被偷,就从她们的工资里面扣。
小姑娘看见赵宇杰,见这个男人长得高高帅帅,赶忙收起埋怨,摆出一副温和的笑脸:“虽然人没抓住,刚才还是谢谢您了。”
赵宇杰嗯了声,眉眼低垂,并不准备搭腔。
这姑娘长得其实不错,要搁平时,他早该跟人攀谈起来了。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比外面的天气还糟糕。
店员阿姨拿出手机要报警,小姑娘说:“那包面包也就十块钱,算了吧。”
店员阿姨不依不饶:“不行,必须报警,哪怕一块钱也得报警,不然被别的人知道,还以为咱们店好偷呢。”
“警察开着警车来一次,以后保准没人敢偷了。”
赵宇杰掏出手机:“面包钱我付了,你们店被偷的事我也不会往外面说的。”
店员小姑娘脸红了一下:“先生,您人真好,不过,让您付钱到底还是不合适。”
赵宇杰:“刚才那个孩子我认识,所以,我来付钱,十倍二十倍都行,不要报警。”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表情也是淡淡的,像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