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电话的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能听出来教养很好,很有礼貌,宁舒觉得有点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约了下班后在房子门口见面。
宁舒远远看见一个男人斜靠在摩托车旁,长腿交叠,手上的烟头忽明忽暗。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别墅围墙连成一片,这让他和他的影子显得有些孤独。
他没戴墨镜,也没戴那副金丝眼镜,可她还是看不清他的眼神。
短短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三副面孔。
嚣张的,温和的,孤独的。
危险,虚伪,又神秘。
她不会与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合租。
宁舒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拎起车把上的小挎包,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自然:“严老师。”
严乔摁灭烟头,从车边起身:“宁老师。”
宁舒很快找到了一套令双方都不会感到尴尬的说辞。
“我一个表姐在这租住,想找一个合租室友分摊租金,她刚才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不出租了,她的男朋友要住进来。”
严乔抬了下眼睫,神情若有所思:“表姐?”
“表姐的男朋友?”
宁舒:“不好意思,麻烦您白跑一趟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声,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房屋,戴上头盔。
他没有多说什么,长腿跨上摩托车,像是随意一问:“你的租房合同签了吗?”
宁舒点了下头:“别人也想租,我怕抢不到了,先下手为强租到手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小骄傲,像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小朋友,抬着头等人表扬。
严乔:“……”
他默默对她竖了个大拇指:“那你很厉害啊。”
宁舒突然反应过来,这套房子好像应该是她所谓的表姐和表姐男朋友租的。
她尴尬地用脚趾抠了抠鞋底,偏头看着路边的一颗歪脖子树,没话找话地岔开话题:“今天还挺热的。”
她听见男人低低地笑了一下,竟意外的很好听。
“嗯,是挺热。”
宁舒跟着笑了笑,唇边露出一对浅浅的小梨涡。
严乔看着宁舒:“这房子有问题,不会有别人要租,宁老师,你被房东套路了。”
宁舒用质疑的眼神打量着严乔,先不说套不套路的问题,他既然知道房子有问题,为什么还想要租,一般人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吗。
大半夜地跑过来,学雷锋做好事专门告诉她这房子有问题?
明显不可能,他看起来不像这么好的人。
严乔朝前面一家亮着灯的小店抬了抬下巴:“宁老师要是不急着回家睡觉,可以去那家店逛逛。”
严乔说的是一家裁缝店,门店很小,围墙是土棕色的旧砖,玻璃橱窗上蒙着尘,模特身上展示着几件过了时的衣服。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婆婆低头踩着缝纫机。
宁舒白天租房子的时候看到那家店的门是关着的,还以为是一家倒闭的店。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让她大晚上去逛一家老旧过时的服装店,分明是在嘲讽她穿的土气,虽然她知道这是事实。
她很不爽,但她不敢发作。
她有点怕他。
“好好打听一下这栋房子的事,再决定要不要搬进去住,”男人的声音映着夏末秋初微凉的夜色,徒然增添了几分阴郁,“没准是个凶宅,会闹鬼的那种。”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嗖”的一下开了出去,带起的风把宁舒的裙子掀起来。
宁舒笃定他是故意的,她一边低头整理裙摆,小声骂了句:“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