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所有邪修都用伤天和的手段修炼,也有例外……”
大师姐是不太懂什么叫作例外,但支摊子的红线老板俨然不以为然:“邪祟之所以叫做邪祟,自是在修行一道上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要不然怎么说是‘邪’呢。”
“哪怕一时不伤天害理,为了修为有所突破,总会不择手段。嗐,小哥到底太年轻,见得少了。”
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什么夺人真元,取人修为,杀婴孩杀女子借以提升功法的,心术不正之辈多了去了。”
最后盖棺定论:“所以啊,别妄图和邪祟讲道理,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席话,把瑶持心说得直咋舌,而一旁的奚临却面色复杂地渐渐往下沉。
折返瑶光秘境的路上,他几乎没有心思听师姐讲了些什么,沿途都在走神。
前面的瑶持心步子轻快且飞扬,不知是在调侃林朔抑或冒出怎样天马行空的想法。
奚临心里装着事,冷不防地出声打断:“师姐。”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得知那位邪修掌柜身份之前,预先结识了她,但她可能没做过什么有悖天道的事,那你之后……还会和她继续往来吗?”
“不会啊。”她未及多想便是一笑,“我跟那样性格的人合不来的,从一开始就不会与她深交。”
他忙道:“不是那样性格的呢?好比白晚亭。”
“同样的经历,若她是个邪修,你会接受她吗?”
瑶持心颦眉轻轻沉吟片刻,“晚亭的话……我不会明面上撕破脸,大概久而久之地慢慢淡掉联系吧,至少给大家留了体面,以后倘使有缘遇上也不至于太尴尬。”
奚临听到此处,眸中仅剩的一点冀望一闪而灭。
就意味着,她是真的很抵触邪修这个群体。
像早有预料似的,他倒没有太过失落。
不如说是重新冷静而理智地把先前那一时冲动萌生的念头按了下去。
无论如何他还是不想让师姐讨厌自己。
哪怕是一点……
其实这样维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他会永远留在瑶光山的,从前就当作从前,不管有过什么,都当那个自己已经死了。
他如今是瑶光的门徒,往后也会是。
奚临不动声色地决心要将这个秘密深埋到底。
既然已经瞒着了
,索性就让过去一直成为过去。
竹屋窗边的女掌柜托着脸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慢条斯理地瞧着奚临跟在前面的女子身后亦步亦趋。
那眼神清澈得堪比水洗后的天,和对着她时只会皱眉头的神情截然不同。
这男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她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视线落在瑶持心身上时,又不服气地加快了扇扇的动作。
“居然比我好看,难怪那么惦记。”
继而又鄙视地轻哼,“男人就是肤浅,男人就是爱以貌取人!”
长街上的青年目光好像就没挪开过,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人,偶尔会回应两句,侧脸的轮廓深且清晰,线条堪称优美。
她漫不经心地睨眼,看着看着,愈发感到有哪里不对,记忆逐渐与某个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啊。”
女掌柜放下手臂,整个人几乎“噌”地坐直了,把边上的伙计吓了个激灵。
“是他。”
她眼神蓦地一肃。
久远以前某场邪修之争的过往如潮水般顷刻没过思绪。
她那时还是个因无妄之灾被卷进战场的路人,修为平平,好悬没有被两边的刀光剑影波及到,找了个隐蔽之处躲着装尸体。
外面天崩地裂,山呼海啸,动静大得不得了。
闹了几天几夜才得止息。
正当她以为尘埃落定,从藏身的巨石下悄悄冒出头,谁承想,得胜的那方竟还没走,留了一拨人在打扫战场。
而这一眼刚好瞥到一张眉眼清秀的脸。
他在一群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大妖邪当中太突兀了,冷漠散淡,沉静却危险,像清晨山涧的雾。
女掌柜不可置信地回神,喃喃自语:“他以前是‘雍和’的人?”
她越想越匪夷所思,表情都古怪了起来:“真是他吗?”
“怎么他也进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