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临握着剑替她戒备身后的白家大能,听见师姐的这番话,才不自觉地微微偏过脸。
忽然意识到,她今日为白氏之事如此反常,或许也有一半是为了她自己。
“什么叫‘你一定要很有出息’?那是我的出息,跟你有什么关系?”
瑶持心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白家都那么喜欢把自己达不到的目标强塞给别人吗?我凭什么要替你完成夙愿,我的出息是我的,你想要有将来,就自己去挣啊!”
少女立时挣扎着抿起唇。
“你是不是跟你家那群脑子不好使的老头一个样,觉得自己生来便是充当边角料,费尽心思修成灵骨,就是给你哥的剑锦上添花用的。”
“说啊,你要是说一个‘是’字,我现在就走,绝对不耽误你们白家人感天动地。”
白晚亭被她问得不敢抬头,痛苦的眉眼终于难以为继,扬起脸,哭得泪流满面。
“不是……”
不是。
不管父亲怎么说,不管是不是真的身死道未消,她还是贪生怕死。
她一点也不想就这样离开人世。
这句话甫一开口,她顷刻像决堤的洪水收不住势,泣不成声地泪如雨下。
“不是!”
阵法波动得愈发厉害,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晚亭!”一旁的白石秋眼看女儿终究是年纪小,三言两语就被人挑拨得心志不坚,无可奈何地摇头,“爹刚刚才叮嘱过你什么,你怎么总是不明白呢!”
瑶持心听见她哭声悲怆又委屈,开了开口不禁欲言又止,实在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大师姐沉下一口气,凝眸观察四周,自言自语地问:“白燕行呢?”
她往空悬的长廊上视线巡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某人熟悉的面容。
此时张着结界的奚临言简意赅地急迫唤她:“师姐!”
不能再待下去了。
瑶持心会意,于是二话不说,飞快地用琼枝斩碎了白晚亭周身的束缚。
“走,跟我去找你哥!”
她揽过尚且哽咽啜泣的小姑娘,一把握住奚临递来的手,转瞬从白家洞开的天花板上御剑而出。
前后不过眨眼的工夫,快得满场的大能没一个反应过来。
她还说不是来捣乱的!
一帮老剑修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们居然老老实实地等她说完——
臭丫头,就不该信她!
白燕行闭关的后山离庄子不远,感觉到家中结界遭人突破,立即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窜出剑堂的瑶持心三人恰好往这处御剑,两边一在天上一在地下,很巧合地不期而遇。
踩着剑气的大师姐一眼望见是他,正省了找人的工夫,将手里的白晚亭当空推暗器似的向他扔去。
刚到山庄门前的白燕行原习惯性地要拂袖挥开,等发现砸来的是自己妹妹,顾不得抵挡,赶紧
手忙脚乱地去接。
堂堂朝元剑修(nddxs)•(co),
竟给她这出其不意的偷袭掀翻在地◸(<a href="http://www.nddxs.co">[你懂$的小说]</a>)◸『来[你懂$的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nddxs)•(co),
兄妹俩狼狈地摔作一团。
他不知到底出了何事,更不知他们二人为什么会在自己家中,整个人一头雾水。
这会儿瑶持心已经收剑落下,大步走到他跟前,白燕行没来得及起身,前襟却被她狠狠地一揪。
“白燕行,滚起来!”
瑶持心余怒未消,抓着他的衣袍,下一刻,握成的拳头稳准狠地打在他脸上,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哥哥——”
“少爷!”
“公子!”
白燕行像是让她一拳打蒙了,一时半刻未能回过神,只怔忡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晚亭在里面祭剑,你去了什么地方?那不是你的剑么,怎么不敢看了,这算什么,君子远庖厨吗?原来你也知道有伤天和,也知道不忍直视啊?”
“不过就输了一场,你们全家就那么着急吗?!”
他莫名不解的眼神在听到这里时,骤然一变,转头去看身侧坐在地上的白晚亭,她心口处尚有半截没消散的锁链,面颊泪痕未干。
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两日父亲总明里暗里地催促他快些回宗门。
难怪家中的弟子隔三差五要来问他的行程和归期。
白燕行眉峰流露出无法言说的刺痛意味,似乎很清楚族中忽然在这个时候祭剑是出于什么原因。
胸前的力道蓦地一紧,瑶持心再度将他往前一拉,带着他半边身体离开了地面。
“我以前以为你讨厌我,是因为我不求上进,因为我修炼喜欢投机取巧、不劳而获,这些我都认。”
“结果你呢?你一个靠族亲的血堆上来的朝元,就比我高贵了吗?你哪儿来的资格自诩天之骄子,不觉得羞愧么?”
她气愤填胸地居高临下,皱着眉心缓缓摇头:“白燕行,我真的看不起你。太窝囊了,你太窝囊了,不配我恨你这么久!”
“你还不如那个冷血自私,心里只有剑的叛徒让我觉得服气!”
白燕行被她揪在两手之中,定定看着瑶持心那不知为何灌满了失望和愤恨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了当日大比场上时她的眼睛,和此时此刻,堪称一模一样。
“亏得在上古大长老还亲自指点你修炼,别告诉我,这就是你孤注一掷要走的剑道,这就是你练剑修行的意义!”
“你提起这把剑,除魔卫道,问询苍天,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至亲送进铸剑炉里融成灰吗?”
——受父母嘱托,家族安排,背负着一族人的期盼。
——实际上从没想过走这条道,对自己而言,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