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临用那只受捆仙索束缚的手摁住她腕子,眸中蕴着点笑,“师姐,你该练练身手了,太依赖法宝可不是好事。”
“好了好了。”
瑶持心无法脱困,只能道,“我不玩了,我要认输。”
旋即又懊恼:“凭什么没灵气的地方我也打不过你啊。”
就是要在没灵气的地方才见基本功。
奚临刚要开口,她试图挣脱时身体往上抬了抬,鼻尖无形中蹭到他的。
幽幽一缕温热的吐息。
他当场愣了愣,这触碰于他而言太敏感,似乎才惊觉自己凑得太近,那丰泽的红唇仅咫尺之间,唇纹清晰可见。
奚临看了一眼忙将视线转开,不太自然地撤去了力道支起身,四肢好像都有些不在状态的僵硬。
瑶持心就着他伸出的手借力坐起来,活动着差点扭到的筋骨,瞥到他轻轻递来的眼光,奇怪道:“……你看我作甚么?”
对方欲盖弥彰地侧目:“没什么。”
也就是这时,村寨方向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儿跑得气喘吁吁停在二人不远处。
“原来在这里呀,可算找到两位啦!”
她抹了一把汗,“云先生叫我来寻你们过去,族长命人点了篝火,要欢迎你们呢。”
*
这片空间因脱离了原本的时空,想来也没有生人进入,他们算是第一批,再加上又是大长老的朋友,寨中人可谓热情如火,篝火的烈焰仿若要烧到天上去,围着火堆架起好几l头刚宰杀的牛羊。
因怕吓着古人,霁晴云仔细叮嘱过,他们的身份来历目前只有族长一人知晓,对着旁人得留心莫说错了话。
但架不住村民们太好客。
小姑娘们聚在瑶持心身边叽叽喳喳,有兴致上头的自发呼朋引伴,绕着火光跳起舞来。
大长老显然早已融入其中,被两个壮汉架着左膀右臂端酒碗嚷着哥俩好。
喝到高兴之处,听见有人抱着胡琴悠婉绵长地拉曲子,便袖袍一挥地炫耀:“我们家小朔的琴才叫弹得好呢!小朔——”
他拢嘴呼唤,“快给他们露一手!”
瑶持心发现林朔不知几l时竟已到场,自己寻了个远离喧嚣又不离视线的大树背对而坐。
听见这一嗓子,感觉他背影都散发着不耐烦,却依旧抹开了长琴,应景且听话地弹了一首欢快的小调。
寨子里招待客人端出来的尽是好酒好肉,大师姐肉没吃几l口,对酒水倒是很感兴趣。
闻着有股浓烈的异香。
一直在边上发呆的奚临看见她满了一碗,终于回过神地出言提醒:“师姐,这是春醪,后劲大。”
“烈酒好啊,我正愁嘴里没味道。”
修士五谷杂粮吃得少,多数时候甚至在辟谷,但茶酒瓜果之类是日常必备,瑶持心从会御剑起就会喝酒了,这辈子没怕过。
他皱眉:“你少喝点,当心吃醉。”
“怎么可能,你太小看师姐我了。”
她信心十足地端着大海碗,“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醉’字怎么写,在山上我拿酒当水喝,一日少说也能干一坛,就这点——小意思。”
说完就和周遭的寨中姑娘一碰,当场一饮而尽,在座的连声叫好。
然而大师姐忘了,不可能喝醉的前提是有修士的灵力傍身。
但此处没灵气……
她差不多算半个凡人。
变成凡人的瑶持心在连干五碗之后,酒量立刻原形毕露。
坛子里还剩一半,她端着第六碗,舌头已经开始大了。
奚临借捆仙索将她往旁带了带,劝道:“师姐,算了,你别喝了。”
他话音落下,对面在同瑶持心对饮的汉子便也趁势打趣:“可不是么,小姑娘,我早讲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行的啦。”
此话不说还罢,大师姐一听,胜负欲当即盖过残余的理智,“谁说我不行的。”
然后又转身去抱怨奚临,“你看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瑶光山在外怎能轻易认输呢。”
奚临:“……”
她是不是忘了刚刚在村口说过什么。
瑶持心豪情万丈地举着酒碗:“我今天非喝完它不可!”
他叹了一口气,正要从师姐手里把碗接过来,谁想半途有人竟快他一步,飞快夺走了瑶持心的酒,仰头一气干了。
林朔将空碗往桌上狠狠一放,唇边的水渍犹在,眼神望向四周时有种冷厉的倨傲感,仿佛是在宣泄什么。
他放碗的动静许是略大了些,一时间空气凝滞片瞬,拉胡琴的弦受潮发出一声呕哑。
寨子里的村民大眼瞪小眼地注视他。
坐在上座的霁晴云倒是酒醒了一点,看出这孩子有借酒浇愁之意。
唯有大师姐正在状况之外,她感觉到自己的手里空了,左边站着林朔,右边站着奚临,两个人身高相当,把篝火的光挡得满满当当,投下的只有阴影。
她慢悠悠睁着醉眼细品了一会儿,情绪突然十分上头,当即扬手给他叫了声好:
“决定了!”
她拍着桌子语出惊人:“今天谁喝赢了我嫁给谁!”
奚临:“……”
四周愈发死寂地安静片晌,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起哄声,简直把篝火烧到了最旺盛的顶峰。
满场的年轻人皆在鼓噪,其中数晴云大长老最激动,他老人家捏着拳头青筋都暴了出来,顶着一张喝得通红的脸嚷道:“小朔,别输给他!!”
“……”
这人怎么还带头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