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我和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一对老师和学生该有的距离:“但是除此以外的时间,就算了。”

疯了一样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日子,这样一小段,就已经够了。

我曾经肖想过无数次殷啸登上帝位的景象,他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我一清二楚。

可我想象不到,我们能走到哪儿。

莫非他登上帝位,一生一世不纳一个妃子?或者让我和他未来的妃子一个待遇,一起伺候他?

我和他未来的妃子非得合伙拆了他不成。

长错地方的倒刺由不得放任,可是已经没入血肉,要想修剪,难免要承受十指连心的痛。

殷啸坐在床榻上,维持着最初的姿势,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嘴唇开开合合,最终变成一声自嘲的冷笑,他隔着干燥冰冷的空气,对我说了一个“好”字。

他不好受。

我亦然。

253、

数月以后,流光溢彩的大凉国宫殿。

文武百官的见证下,殷啸被立为太子,有人欢喜有人愁,心思万千,却无一人敢发出反对的声音。

这是早已人尽皆知的事。

他们高呼老皇帝圣明,再由礼官献上规整漫长的祝词。

老皇帝气息奄奄地陷在龙椅里,眼神几乎是怨毒地盯着殷啸,他从未疼过的亲生儿子。

当年老皇帝气盛之时,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老去,会被取而代之的一天。还真是迟钝的令人发笑。

254、

殷啸被立为太子后,老皇帝的病情又加重了许多。

连带着一起病重的还有殷啸的母妃,柔贵妃。

据说老皇帝的寝殿日日缠着一股散不掉的病气与臭味,除了宫女太监与柔贵妃,没有人想接近那里。

一次我不在的时候,据说柔贵妃来了揽月殿,用一些……锦兰都不愿复述的脏话脏字辱骂殷啸。

殷啸只叫人赶她离开。

255、

新年之际,我带着翠萍和雏菊去看了她们的母亲。

那名出身民间的美丽后妃穿着如今最最朴素的衣裳,住在一座偏僻狭小的宫殿。

她被抢入宫中后日日忧愁,容颜迅速老去,也失去了老皇帝的宠爱。

翠萍雏菊与母亲三人相见后,彼此眼中都闪出光来。

我委婉地告诉她们,再过几个月,她们就能一起出宫回乡,返回故里了。

她们几乎快跪下向我道谢。

我把她们扶起来,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256、

翠萍雏菊一家翘首期盼等待的那一天,比我想象的,来的还要快。

殷啸十七岁生辰的前一个月,冷气尚且盘旋在京城上空。

今年的寒冬格外漫长,整个京城都被白皑皑厚厚一层的积雪覆盖,一直到三月也没有冰销雾散的意思。

据说那天揽月殿跑来一个陌生面孔的老太监,低声与来开门的锦兰说了几句话。

锦兰慌了神,连忙叫了一个腿脚快的宫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京城请我进宫。

257、

我近半年都宿在纪府。

除了满月夜的特殊需求,始终与殷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虽然仍然做着那档子事,但是不再日日相见后,殷啸和我彼此都多了几分理智与清醒。

我们的关系,也像是变回了越线以前,称得上是正常。

宫人急急忙忙传来消息,我连忙放下手上的卷宗,迅速收拾好,朝皇宫的方向赶去,做好了心理准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