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骂自己没出息。
怕什么怕?敢做不敢当?
不就是放走了殷啸要杀的人吗?有什么害怕的?
面前传来锦兰的声音:“纪大人,二殿下请您进去……”
我手心发抖。
140、
就像锦兰说得那样,殷啸正在寝殿里等着我。
我一步步走到殷啸面前,隔着月影纱,看见躺在床榻上面的那模模糊糊的高大人影。
殷啸坐在那里,姿势端正却不死板,修长的双腿微微分开,仿佛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敢看。
但我能感受到,殷啸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十几秒的时间,漫长的难以想象。
我闭了闭眼,索性挑明了:“是我把李室送出京城的,二殿下要罚的话,罚我就好了。”
我的话音落下,殷啸忽而发出一声冷笑:“本王还以为,老师肯定是站在本王这一边的。”
我从来不知道殷啸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冷漠,愠怒,令人恐惧,却又保持着绝对的理性与自持。
“……左边,拿起来。”
殷啸命令的语气,穿透纱帘,传了过来。
我迈着僵硬的脚步走向左边。
那里,是我的床榻,现在摆着一些被揉皱的信件。
“那是李室几个月来,与皇兄来往的所有信件——老师可以慢慢看。”
我捧起来,逐次翻阅。
信里的内容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李室委婉表达了对殷舒的好感,渴望投诚,却又不敢明说。
殷舒假意不懂,用词若即若离,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两人的书信并不算多,也并未达成什么真实的后果。
可是这字里行间的用词,的确称得上背叛。
这已经足以燃起殷啸的怒火了。
尤其是殷啸中毒以后,越来越多疑,敏/感……
李室背叛这件事,或许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141、
……
我内心挣扎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得出一个很现实的结论: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我一咬牙,跪了下来。
帘幕内,殷啸的动作顿了一顿,似乎是意外我的动作。
我咬紧牙关,对殷啸解释道:“李室父母意外亡故,有祖母照顾,才能考官考进京城……微臣、微臣于心不忍。”
这话是真的。
我在京城这几年,朋友并不算多,交心的朋友更不多。
李室算是我交心的好友之一。
帘幕里的男人轻轻吸气,嗔笑道:“父母亡故?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呵……”
“什么?”我皱起眉头,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不安。
“没什么。”殷啸冷哼:“本王只是在想,李室再可怜,也该由本王处置。老师这么做,岂不是想骑在本王头上了?”
他摆出冷冰冰的皇子做派,却还喊我老师,我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
我满心杂思,无言以对,堪堪道:“……微臣是忠于二殿下的。”
“我当然相信老师,只是事关皇家威严,不可能就这么了了。”
“那你想怎样?”我说完,却感觉语气太差,心虚地放缓了态度:“那、二殿下……打算怎么处理微臣?”
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去了,殷啸像是在思考,始终没有言语。
我感受到少年意味不明的眼神,仿佛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