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抿唇,绷着脸拆穿他的谎言:“不是都缝针了吗?”
席慎泽一时语塞,然后就无奈地失笑问:“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方书漫没有说是谁向她透露的,只语调不高兴地问:“我不该知道这么清楚吗?”
“我是你老婆啊,慎哥。”她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很难受。
听的席慎泽也跟着她难受。
方书漫没有想责怪他。
但说出口的话总是有些言不由衷,听起来就变成了责怪。
她都了解到这个程度了,席慎泽也没必要再瞒她。
他坐在酒店房间的床边,如实向她交代:“今天的庭审结束后,我和师兄刚走出法庭就被被告那边的家属给袭击了。”
“当时情况混乱,眼镜不知道被谁扒拉到了地上踩碎了,额头这块缝了五针,事情发生后,我和师兄又要去医院处理伤口又要到警察局录口供,耗费了不少时间,也没有回去的车了,只能再呆一天。”
他告诉她今天不回来消息是快中午的时候发的。
那是因为席慎泽在去医院的路上就用手机查了车票和机票,都没有了。
最早的车次是明天下午到沈城南站的。
他没有选择,只能在这里再呆一晚,明天再走。
本来,席慎泽没想让方书漫提前知道的,他打算明天回家见到她之后再向她坦白一切,但他没想到这事儿到底还是没瞒住,还没过去几个小时,她就已经知道了个差不多。
连他缝了针都清楚。
方书漫听着他平静地描述,根本无法想象当时他有多危险。
她望着手机中的他,心疼地问:“疼吗?”
席慎泽叹了口气,“还好,不怎么疼。”
方书漫就知道他会这样讲。
疼了也说不疼。
她又问:“医生怎么说的?”
“没什么大碍,等个五到七天去拆线就好。”他回答。
“会留疤吗?”方书漫担心道。
席慎泽嘴角噙着笑问:“留了疤你就嫌弃我了吗?”
她立刻摇头,话有点急:“不会的,不嫌弃。”
“傻子。”他低叹着说她,语气却是开心的,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那到时候,我陪你去拆线。”她提前预定行程。
席慎泽一副拿她办法的语气,稍稍拖着尾音应下:“好~”
“老婆陪我。”他笑。
明明刚刚她好理直气壮地说了那句“我是你老婆啊”,这会儿在从她嘴里听到“老婆”这个称呼后,却不由得脸红了。
被他一声“老婆”就弄的羞赧地方书漫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那边喜辣,你别吃辣的啊。”
“好。”他应。
“如果很疼的话问问医生能不能吃点止痛药,别一直忍着。”
“嗯,知道了。”
“洗脸的时候注意伤口,别碰水。”她到底是不放心,不自觉地啰嗦起来:“保险起见你先别洗头,等你回来我帮你洗。”
席慎泽一脸享受地听着她念叨他,眉眼间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见他不说话,方书漫微微蹙眉问他:“慎哥?你听到没啊?”
同一时间,席慎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他像是在抱怨:“真烦,怎么会没票,想今天就回家。”
方书漫愣了下,而后笑开。
她软声哄他:“你好好休息嘛,明天就能回来啦!”
然后又嘱咐他:“我刚刚说的你都记着,这几天注意些,别让伤口感染发炎了。”
“嗯,我都记在心里了。”他笑着回,“会听话的。”
方书漫轻轻哼了声。
落在席慎泽的耳中,就好像他的心脏突然被她给挠了一下,
他被她这声哼给撩的心痒痒的,不由得笑起来,问她:“这下不担心了吧?”
说完还小幅度地左右歪了歪头,“我没事的。”
虽然很可爱但……
方书漫瞬间皱紧眉嗔怪:“你别晃了,我怕你疼。”
席慎泽安抚道:“还好,真的不怎么疼。”
疼也不说。
她不跟他掰扯这个。
“慎哥,是你说的,出了任何事,我不能自己扛。”方书漫颇为严肃地向他提出:“那你也要答应我,出了事不要自己扛。”
席慎泽没想到她会用他对她说过的话来约束他。
“像今天这样,你故意瞒着我,我只会更担心,”她咬了咬嘴唇,“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我害怕你被伤的很严重。”
“听到你受伤缝针的时候我……”方书漫停顿了片刻,才肯告诉他:“我觉得我心脏都要停了。”
后半句话方书漫的声音都变得很小。
可他还是听清楚了。
席慎泽深深地凝望着她。
他很想抱抱她。
他看出来她在害怕。
他特别想抱紧她,告诉她不要怕,他好好的,他没大碍。
但此时此刻,席慎泽也只能干巴巴地答应她:“好。”
“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瞒你。”
方书漫终于浅浅笑起来,话语坚定地回他:“我也一样。”
以后有任何事,都不会再瞒你。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的?”席慎泽还是很好奇。
方书漫眨了眨眼,“秦师兄……”
他俩通视频时全程在酒店房间另一张床上安静躺着吃狗粮的秦之觉突然鲤鱼打挺坐起来。
不小心牵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他“嘶”了声,一刻都不敢耽误地为自己澄清:“弟妹这话可不兴说啊!咱俩都没微信好友,我去哪里告诉你你老公受伤了!”
方书漫硬生生被秦之觉打断,只好解释:“我是想说,秦师兄发了朋友圈,楚楚看到了,楚楚以为我也已经知道了,看我自己坐在这儿就过来安慰我,所以我才知道的。”
秦之觉:“……”
合着还是从他这儿传过去的。
结束视频后,方书漫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眼泪突然就掉落下来。
方书漫用手背蹭掉,有新的眼泪继续涌出。
她后怕自责地哭。
她在看到他发消息说推迟一天回来的时候就该想到的,他是不是出了意外,是不是受了伤,可她好蠢,竟然没有察觉。
要不是楚楚误以为她在这儿哭,她现在都还不知道他额头受伤缝了五针。
哭着哭着,方书漫又忍不住笑,庆幸他虽然受了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上次被这样复杂的心境搞得情绪崩掉,还是她答应跟他交往的那晚。
她一边往舅舅家走一边在路上又哭又笑。
过了会儿,方书漫终于平复好心情,起身回办公室。
往办公室走的路上,她发微信问了席慎泽明天几点到。
席慎泽很快回她:【两点半到沈城南。】
然后又给她发了个截图,是他新买好的车票截图。
方书漫嘱咐他:【那到时候你先回家休息,不用做晚饭,等我晚上回家做。】
席慎泽有点无语地提醒她:【你老公只是伤到了额头,不影响动手做饭。】
她不肯,非说:【不管,反正你不能做,病号就该好好休息。】
席慎泽无奈答应:【好,我听话。】
然后又打了一句文字过来:【席慎泽最听老婆的话了。】
.
隔天傍晚,方书漫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往外走,想争分夺秒早点回家见他。
然而,等她从楼里出来,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橙红色夕阳光芒落到他的身上,给他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席慎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就坐在她昨天坐的地方。
方书漫先是不可置信地停了脚步,然后就飞快地朝他跑去。
他像是有所感应,扭过脸看向了她。
方书漫一口气跑过来,停在了席慎泽面前。
她低着头,垂眼凝视他。
他戴了新眼镜,这次是金丝边框的。
方书漫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席慎泽的眼睛上方,被纱布覆盖的那块地方。
她缓缓地抬起手,手指一点点接近他伤口的位置。
但最终都没敢触碰。
席慎泽伸手握住她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他手,轻轻往他怀里一拉,不由得往前迈步的方书漫就站到了他敞开的双腿中间。
席慎泽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微微仰起头,嘴角噙着笑温声问:“怎么不说话?”
不等她回答,他就将侧脸贴到了她的胸口处,低叹着呢喃:“等了一整天,终于抱到了。”, ,887805068</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