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送了一次假病毒信,点燃了红树林。
为什么?
他们的事情进行的那么顺利,对方做的事看起来却一直在作死。
不管维克多有没有出事,纵火是一项大罪,如果维克多有个三长两短,国际志愿者出事,那是大事。
他和他们交战多年,他们真的不是那么没脑的人。
红树林大火,第一个会冲进火场的人肯定是维克多。
依坦和维克多都在火场里,火势变小之后,依坦就再也没有用找到过维克多。
他们烧红树林,是为了维克多?
为什么?
胁迫?威胁?还是有所求?有所图?
他们对植物学家维克多,有什么需求?
如果是这样,维克多现在绝对还活着,不管从哪个角度想,他们都没有理由去动一个外国的植物学家。
他睁眼,一直在偷看他的贝芷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肩膀抖了一下。
“我睡一觉,两个小时后叫我。”他嘴角有了点笑意,刚才闭上眼睛想的那些事,因为贝芷意吓得瞪圆的眼睛变得没那么压抑可怕。
他需要休息,他现在脑子太乱,这些线头都理出来了,却没办法拉在一起。
贝芷意安慰的或许是真的有道理的,维克多不会有事。
他抓着贝芷意的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累到极致的脑子在长时间的疲乏下显得有些迟钝,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
他慢慢的入睡之前,迟钝的脑子迟钝的想起了贝芷意。
她没哭。
没有拽着他抱着他或者泪眼汪汪的问他维克多有没有事,他有没有事。
她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她给他擦药的时候尽可能轻柔,没有因为他痛到抽气变得软弱。
她昨天一个人睡在基地,眼底有青影,但是看起来精神不错。
她柔软,但是坚韧。
他以为他找到一个乖乖女已经够幸运了,因为这个姑娘能让他心情平静。
真的相处之后,他才意识到,贝芷意不完全只是乖乖女,她的光芒遮得太密实,他一点点揭开之后,里面都是满满的惊喜。
上帝大概开始喜欢他了。
他一大片一大片空白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好像……变幸运了。
和安背上的伤是搜救的时候被烧断了的树枝砸中的, 左肩胛骨上一大块红肿,砸出的伤口有贝芷意手臂那么粗。
他洗完澡草草的擦干, 光着上身就出来了,打开门之后看到站在门口的贝芷意犹豫了一下,转身想穿上背心。
“没关系的……”贝芷意拉住他。
她一直都知道,基地是因为有她和之前的小樱在, 他们三个男的就算浑身是汗也不会光着上身,哪怕晚上起夜上厕所也都穿戴的很整齐,现在这样的情况,和安看到她还是想着不要让她觉得害羞或者难堪。
他背后的伤,对于她这种人生中最大的伤就是摔跤破皮的人来说, 几乎称得上是重伤。
破皮、青紫、红肿还有血泡, 左肩胛骨整个面目全非,有些烫伤的地方已经开始破皮出水。
“碘伏直接倒在上面把脏东西擦干净,涂上药就行。”和安自己吞下两颗抗生素, 倒在床上趴好。
其实很痛, 但是焦虑加上不想贝芷意担心,他的动作看起来大大咧咧,说话的语气尽量轻松。
“擦完了我睡一觉。”他甚至还撑起半边身体, 只为了拍拍她的头。
贝芷意盯着伤口,被摸了头之后就改成盯着他。
“棉球不够。”她细声细气的, 站起来往仓库跑的姿势有些狼狈。
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忍住了问他痛不痛, 忍住了问他维克多有没有可能找得到。
她拿着一大袋没有拆封的棉球再次跑回来的时候, 就已经又是那个软软糯糯的姑娘,轻手轻脚的帮和安处理好伤口,手没有抖,眼眶也没有红。
出事的时候,不需要人哭哭啼啼,这是她父母教给她的,教育方式或许有错,但是他们说的某些道理,一直都是对的。
和安已经焦虑到嘴角都起了燎泡,所以她真的没必要再问一句他有没有事。
他有事。
他发烧,受伤,兄弟一样的队友不知所踪。
“你先趴着睡一觉,这个药两个小时后还可以再敷一次。”她弄完最后一个水泡,假装没有看到他背上那一片血肉模糊。
她低着头,把散乱的药收拾好,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和安。
“要不要……陪你睡一会?”像那个晚上一样,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是躺在他身边。
和安的回答是往床里面挪了挪,这次他没有掩饰其实已经痛的快要动不了的肩胛骨。
“我不一定睡得着。”他终于说话了,闭着眼睛皱着眉,声音哑得跟用压土机碾过一样。
贝芷意侧躺着拉着他的手,软绵绵的嗯了一声。
“维克多有两个孩子,两个都是女儿。”和安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贝芷意的掌心,“他十六岁就结婚了,十八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二十一岁的时候有了第二个孩子,二十二岁的时候离了婚,两个孩子都归他前妻。”
“之后这十年,除了每年固定和孩子见面的时间,他几乎没有回过西班牙。”
“他大学里的专业是植物遗传学,机缘巧合下做了一次志愿者,读博的时候就换成了植物生态学。”
“他花了将近十年时间在想办法延长濒危植物的灭绝时间,今年他想回国了。”
“他的大女儿已经十四岁,上次在电话里说她偷看了她妈妈的日记,她妈妈说想他了。”
和安闭着眼睛笑了。
“他这十年来一直在思考他老婆为什么会突然要跟他离婚,然后十年后女儿一个电话,他立刻就想飞奔回家复婚。”
“本来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