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叠金明灭

他从刚才开始就忍不住看池柳的脸,终于忍不住用手指抹了一抹:“你脸上沾东西了。”

“什么嘛。”池柳忙推开楚括,拿过铜镜自照:“这是我涂的胭脂!”

他用小指轻轻将被楚括抹花的地方蹭匀,埋怨道:“都是那个老妖怪,把我抓去那么多天,脸都饿脱相了,不打扮打扮没法见人。”

“男人要涂胭脂?”楚括对这个时代的审美颇有微词。池柳却理所应当道:“因为男人本就没有女人生得好看呀,我若是像女人一样生来肌肤细腻,脸上不显棱角,那我也像她们一样不用天天梳妆打扮了。”

这是被谁灌输的思想?楚括不解道:“男人就像男人,女人就像女人,为什么要把男人打扮得像女人?”

“这是潮流。”池柳说。

这个时代,男子要梳妆打扮,女子倒是轻松自在。

池柳看着素面朝天的楚括,忽然道:“楚括,你最近为了我的事操劳了。”

“嗯?”

“你胡子长出来了。”

“有吗?”楚括摸了两下,触手只有短短的胡茬,估计都看不出来,这具身体好像本就不是什么毛发旺盛的人,他还觉得奇怪呢。

“当然有啦。”池柳说着,非常积极地从佩囊里掏出一叠蜡纸,像个美妆专家,跃跃欲试道:“男子带着胡子见客可是相当失礼的,幸好有我在,我帮你。”

“这个怎么用?”楚括说这话,脸上已经被池柳贴好蜡纸,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蜡纸被池柳撕掉,独留楚括眼泪汪汪,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我自己贴都没感觉,你习惯就好了。”池柳说着又拿出一片,楚括捂着脸说什么也不贴。

“另一边马上就好。”

“哎,你别躲呀!”

“夏青快帮我按着他!”

“等会儿还要脱腿毛呢……”

庭院里,主君谢辞陪着池家家主和夫君闲逛,白烟尘和顾悬环也跟在其后,楚括房里的鬼哭狼嚎不时传来。

白烟尘忍俊不禁,谢辞却是一开始还能维持体面,后来愈发地眉头紧锁。

池家家主笑道:“二公子从小便活泼开朗,倒是与大公子不同。”

谢辞叹气:“是我管教无方,让二位见笑了。”

“别这么说,且让二公子自在几年,等有了婚配,自然就会端庄持家了。”

那可未必。白烟尘听着对话,在心里默默道。

几人逛了一圈,回到主殿,上些吃食。池家是后搬来离水镇的,经过几年,在当地也算得上名商富蛊,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还不足以与四大家族之一的楚家同席而坐,但是因着楚括与池柳玩到一块,两家便也有了联系。

席间,几人聊到如今北境最受瞩目之事。

“听闻皇女选夫的队伍已经快到离水镇了,不知是怎样热闹的场面,同去的镇北王可有往家中寄信?”

谢辞道:“妻主确有修书一封,前日刚寄到,不瞒您二位,这次皇女大张旗鼓来北境挑选一名侧室,说不定只是顺带,此行另有目的。”

“何出此言?”

“妻主信上说,吾儿楚桓也在队伍之中,天子之意,不敢揣测。”

楚桓?白烟尘眉心微蹙,她记得这位大哥,她还没离开楚家去蓬莱的时候,这位大哥就已经被皇女娶为正夫,在当时很是轰动了一阵。

选侧室还大张旗鼓的带着正君,这是玩得哪一出?要给楚家一个下马威吗?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两位公子梳洗完毕,姗姗赶来了。

便叫他们进来,一同落座。

因着不是什么正规的宴席,只当是自己家宴,没那么多讲究,池柳拉着楚括,高高兴兴地走来,向几位长辈讨巧道:“娘!爹,楚伯父,看我给楚括打扮得好不好看?”

楚括根本不想见人,他偏过头去转身要走,池柳偏偏把他拽到众人面前:“你们看。”

待看清面貌,白烟尘微微一怔。

只见楚括画着淡妆,眼波如水,眉若青山,再加上他因为羞赧而泛红的脸,仿若云蒸霞蔚的一枝桃花。

她正愣神,却听谢辞沉声开口:“括儿,待见皇女之日,你切不可如此打扮,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