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惊栖一向是不争不抢的性子, 此时便稍微退后半步，示意钟毓先进。
她从不在意争不争那一口气，反而嫌和人争执的过程麻烦。
若是平时, 钟毓免不了要消遣几句再走, 可这会儿她心里揣着事儿，只想着沈妄，哪里还有时间找许惊栖的麻烦。
冷哼一声，越过许惊栖, 走进大门。
服务生上前询问可有预约, 钟毓扬了扬下巴，“我来找那位先生, 不用跟着了。”
看着钟毓径自朝沈妄走去，服务生迟疑了下，“可是沈先生今天……”
那位是店里的顶级VIP客户, 又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服务生自然知道需要格外小心，也知道沈妄约见的是谁……
他当然拦不住钟毓, 只能苦恼的挠头, 通过对讲机将情况反应给大堂经理后, 连忙跟过去。
沈妄的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希望不要因此迁怒餐厅。
钟毓走得不快, 颇有几分款款娉婷的意味，走到还在低头玩游戏机的男人跟前, 轻咳一声, 细着嗓子打招呼，“沈总，好巧啊, 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极其温柔的语调，仪态得体。
沈妄闻声，略抬了下眼皮，只一眼，看清是谁后，视线又落回手中的switch。
显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钟毓被冷落后也不意外，沈妄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不是头一回见，但心里仍免不了吐槽，真搞不懂，堂堂沈氏集团总裁，怎么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机。
沈妄不理人，她也识趣，自顾找台阶下，“那沈总您忙，我就先不打扰了。”
随着话音落，旁边有高跟鞋轻响，钟毓眼风扫到走近的许惊栖，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她不想在许惊栖面前丢脸。
也没细想，忽然就在沈妄对面的位置坐下，小声轻呼，“呀~”
随后轻轻蹙眉，美眸看向刚从游戏机界面挪开视线的男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小心崴了脚，抱歉沈总，我能在这儿坐一下吗？”
沈妄轻轻皱眉，不置可否，但视线还没在钟毓身上停留一秒，看见许惊栖，忙放下手中的switch，“来了？”
男人也懒得开口让钟毓让座，干脆自己起身，走到旁边空桌，替许惊栖拉开椅子，绅士地伸手请她入座。
许惊栖微笑致谢，“让沈总久等了，来的路上有点堵车。”
钟毓就这样被晾在一边，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可在沈妄面前，她也不敢放肆，若是平时，早就对许惊栖大呼小叫起来。
她没必要给许惊栖面子，但却想在沈妄跟前留个好印象。
只是……这姓沈的未免太过狂妄，直接对她视若无睹！钟毓暗中气得咬牙，忍不住朝对面望了眼。
对面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对这边的情况饶有兴趣。
钟毓咬唇，只觉得十分丢脸，早知道不过来了，她一时间坐也不是，直接走也不是……
倒是许惊栖方才见她跌坐，半晌又没动，忍不住问沈妄一句，“钟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沈妄和钟毓认识，毕竟钟毓刚才直接冲着沈妄去的。
结果男人招手示意服务生拿菜单后，不明所以耸了耸肩，“不知道，我又不认识。”
他一句不认识，让钟毓更是难堪。
不同于许惊栖这种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态度，沈妄在圈里的名声，一向毁誉参半。
有人说他放浪形骸，是典型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可他又有能力稳坐沈氏继承人的宝座。
有人说他心狠手辣，冷心寡情，可他对兄弟朋友却很讲义气，朋友有难他绝不袖手旁观。
还有人说，沈妄身边莺莺燕燕络绎不绝，是个花花公子，可绯闻女友传了一波又一波，从名媛圈到娱乐圈，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另眼相待。
但总而言之，大多数人都觉得，沈妄不好惹。
因为他睚眦必报，手腕狠厉，若惹恼了他，沈大佬要整治谁，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就连交情好的兄弟对他的评价，都是一句，“那混球……”
比如此刻，他是一点面子也不给钟毓。
钟毓一张小脸瞬间变了色，若不是涂了腮红，估计就可以用惨白形容了。
当着她一直敌视的许惊栖面前，沈妄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咬唇，“沈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两家的合作还没结束，沈总便这样轻视，也不怕我回去告诉我爸爸？”
沈妄一向不爱搭理闲杂人等，但听了这话，似乎激起了一点战斗因子，略带打量的眼神朝钟毓看去，两秒后，轻嗤一声。
“尽管去。”
谈合作一向利益为先，这女人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啧。
钟毓不过一时气话，家里的生意她从来插不上手，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沈妄有点顾忌，结果更加换来他无情的嗤笑，不禁气得脸都涨红，咬牙切齿的内涵，“沈总真是好风度。”
沈妄并不在意旁人怎么说，但很明显有些烦了，掀起眼皮，看向旁边的两个服务生，“还不清场？等老子自己动手吗？”
一惯是我行我素的性子，一点也不因为总裁身份，而觉得应该装装样子。
风度？那也是要分人的。
两个服务生走到钟毓面前，隔绝了她瞪向沈妄的视线，客气请离，“这位小姐，请不要打扰其他人用餐，若是没预约，请先离开。”
许惊栖沉默端起面前的咖啡，她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刚才那一问，纯属误会。
看着钟毓气冲冲的离开后，不禁摇头淡笑，“沈总还真是……”
她想了想，才总结出两个字，“恣意。”
沈妄单挑眉，将菜单递过去，“恣意所欲，其乐无比。”
随后也勾起点淡薄笑意，“要都像你们这么守规矩，多累。”
俩人都不是磨蹭性子，很快点完菜，沈妄略微打量几眼许惊栖，啧啧两声，“栖总也太不给面子了，跟我出来吃饭，也不回去换身衣服。”
许惊栖弯唇，“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想着谈合作，总该正式一点。”
男人单手转着手机，似笑非笑，“这顿饭吃完，也不知道外面又要传些什么，说谈合作，谁信啊？”
顿了顿，他又道，“我是无所谓，怕连累栖总风评被害，要成为我的绯闻女友之一了。”
俩人见面本就是两家长辈安排的，这顿饭在外界看来，意义自然不单纯。
毕竟以往，沈妄很少因为家里安排见过哪家名媛。
不过这回，因为是许惊栖，所以例外。
俩人之前工作上有过两次交集，这回刚好也有意向合作推出两个品牌联名款，便直接把这顿饭商务化，又能应付家里长辈，何乐而不为？
隔着玻璃墙，听不见那边究竟交流了些什么，但众人眼尖，是看见钟毓备受冷落，怒气冲冲的走，甚至没再回来这边聚会。
也是，哪还有脸回来呢？
少了钟毓的乐子，众人焦点自然就转到沈妄和许惊栖身上，很明显俩人之间气氛融洽。
那位沈大佬对待许惊栖的态度，和对待钟毓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有人感叹，“这么一看，俩人倒是挺般配的……”
无论是颜值还是能力，沈妄是圈里的大佬，但许惊栖也是相当的优秀。
这话，赞同的人倒是不少，唯有顾野，冷着张脸，视线没从那边移开过。听见这感叹，回头狠狠瞪一眼后，忽然站起身。
身后的椅子因动作而倒地，哐一声响，吓得众人噤声。
寇翀玥忙回头，“你去哪儿？”
顾野没功夫搭理她，径自出了门，朝对面走去。
一再撞南墙，寇翀玥气得牙痒痒，回头就把气撒在孙斯越身上，拎起人，“走，陪我喝酒去。”
孙斯越不好得罪她，即便为难，却也没拒绝，只得陪笑，“行行行，寇大小姐说干嘛就干嘛。”
顾野走进去，目不斜视越过上前询问的服务生，在俩人桌前站定。
旁侧有阴影笼罩下来，许惊栖正切牛排的手一顿，转眼看去，微微愣了下，“你怎么在这儿？”
顾野凉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和沈妄对上视线，然后一言不发从旁边座拎了把椅子，在许惊栖旁边坐下。
倒是沈妄打量他几眼后，轻笑抬腿，在他椅子脚轻轻一踢，“你小子，回来这么久，也不出来聚聚，怎么，当个兵还把酒都戒了？”
顾野一惯的言简意赅，“忙。”
“忙？”沈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再落到许惊栖身上，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笑而不语。
顾野来时，沈妄和许惊栖已经聊完工作，本就有意向合作，只需要大致敲定项目，详细的合作方案交待下面的人去做就好。
沈妄从洗手间出来，便被人拦在拐角处。
俩人都是身形颀长的大高个儿，宽肩阔背，气势上，倒是谁也不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