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一截皓腕, 被他紧紧攥在掌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都捏碎。
许是太过震撼,又或者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许惊栖一时间说不出话。
手腕的疼, 让她保持着清醒的神智,可内心受到极大冲击,却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不喜欢我,那就离我远点, 也别来管我, 否则……”顾野顿了顿,在她想要后退时, 另一手按住她后颈,不许她退。
“下回再这样,我可就不能保证, 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了,姐姐。”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现在没耐心继续在她身边扮演一个听话的弟弟, 也不想以弟弟的身份, 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交往。
这层窗户纸,迟早要捅破。
许惊栖吓得落荒而逃, 对顾野吻了她这件事,简直难以置信。
凛冬的夜, 城市依旧车水马龙, 深海这座南方城市,今年竟然难得的下起了小雪。
入冬一来的第一场雪,也是多年来罕见的一场雪。
许惊栖浑浑噩噩的走在风雪中, 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慌的情绪里。眼尾处被他的唇触碰过,至今似乎都还烫灼。
她还能记得唇上温软的触感,和他灼热的气息,温热的汗都带着蓬勃的少年朝气。
这算是……她的初吻吧。
许惊栖没办法不在意。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一直当作弟弟去关心照顾,结果,他竟然对自己怀揣着那样的想法?
她真的没办法装作不在意。
也是此刻,她才意识到,或许对顾野的关心照顾,确实有些过了。
毕竟不是亲弟弟,毫无血缘关系。
相反,对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的许浩宸,她都没这么关心过。
许惊栖开始反省,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错。她自己是怀着报答苏木和顾宗岱的想法,可顾野却未必能体会她的用意。
他正值青春年少,思想本就不成熟,正是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的时候。
许惊栖开始懊悔,是自己太想当然,没把握好分寸。
顾野还小,才刚十八,可她都二十二岁的成年人了,他不懂事,难道自己也不懂吗?
一时间,许惊栖连家都不敢回,怕回去碰见顾野。
准确来说,其实那也不算是她的家,那是顾野的家,是他的爸妈……想到这儿,她更是难受。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木和顾宗岱,即使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但许惊栖还是不想面对他们。
更觉得对不起干妈和顾叔叔。
那种做了错事的情绪,萦绕不散,最后干脆打了孟雅淳的电话,又跟苏木发了信息,说去孟雅淳家玩两天。
毕竟多年好友,孟雅淳知道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可许惊栖不太想说,她也就没问,干脆带她出去玩两天,散散心。
车上,孟雅淳一边刷手机,一边问许惊栖,“你看最近网上的热搜了吗?”
“元荣地产二公子大闹派出所,威胁警察,仗着有资本撑腰肆无忌惮……”
通篇读完,倒吸一口凉气后,孟雅淳开始幸灾乐祸,“寇书禹这小子,这回终于给寇家惹了个大麻烦,网上骂声一片,看看这多会写,挑起资本家和普通打工人的对立,又表明豪门子弟仗着有人撑腰,威胁挑衅民警,人民的公仆都是值得尊敬的人,这下彻底引起众怒。”
“本来一开始舆论没发酵这么厉害,寇家发现及时,眼看就能控制住,不继续扩散,结果好像被对家买了热搜,舆论发酵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的网民啊,很擅长舆论审判……”孟雅淳啧啧笑了两声,没再多说。转头问许惊栖,“这不会是去年那回和顾崇北打架那次吧?你知道是谁录的吗?”
许惊栖也看到了头条新闻,心中却没什么波澜,听闻孟雅淳问话,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没注意,那会儿好多人都看到了,有人录下来也不奇怪。”
她最终没告诉孟雅淳,这事是出自她之手,毕竟在自己立场来说,觉得这是惩奸除恶,但在对方立场,这就是趁机陷害。她不想当什么正义侠客,也不想让自己卷入不必用的风波,所以没必要宣扬。
孟雅淳哦了声,没再继续问。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苏木打电话来,催她回家。
“才回来半天,就又跑出去玩,这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什么时候回来?”
顿了顿,苏木又叹口气,“你是这样,小野也是这样,这些天一直待在孙斯越那儿,连家都不回。”
顾野也没回去?
许惊栖答应苏木今天就回家,撒娇安慰几句后,挂断电话,心情却愈发沉重。
跨年肯定还是要回去的,避免不了会碰面。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还是决定找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
上回的冒犯,她可以当作是少年的一时冲动,可以原谅他的莽撞。但是往后,必须要划清界限。
这件事情,她万分的不想让苏木和顾宗岱知道,不然……他们对她该有多失望呢?
只是,许惊栖回顾家当天,顾野也正好回家。
俩人在大门口相遇,面面相觑,尴尬在一瞬间就蔓延开来。
他瞧着没有往日的精神气,微耷着眼皮,冬日里只穿了件黑色的薄风衣。
许惊栖看见顾野,下意识就想躲,于是加快步伐走进庭院里。
“你等等。”顾野仗着人高腿长,几步追上,在许惊栖进大门前,将人拦下。
许惊栖刚握上大门的手柄,就被顾野用力按住门把,她下意识松手,退开一步,眉心蹙了蹙,“你……又想干什么?”
顾野偏头看她一眼,眼神暗了一瞬,许惊栖的反应,是在害怕躲避吗?
想到这,心下一沉。
他承认,前几天在搏击俱乐部有些冲动了,可若再来一回,他估计还是会那样做。
顾野很清楚,如果自己不主动踏出这一步,那许惊栖就会只把他当没长大的弟弟。
他收回手,揣进风衣口袋里,抬了抬下巴,示意到旁边去,“我们聊聊?”
许惊栖想了想,点头。
也好,先跟他讲清楚,免得一会儿在干妈跟前尴尬。
午后阳光微弱,走过右侧的鹅卵石小路,庭院里那树‘长安玉灯’开得正盛,香气浓郁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