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蔷丝毫没有考虑到陆成材会不会发现她当年做的事情,或者说即便是发现了,她觉得凭着当年陆成材对她的情意,她也能叫陆大郎回心转意。
没听说吗?那嫁进陆家的林家女郎可是个悍妇,生生将自个儿的相公变成了耙耳朵,在扬州府也是有人知道的,不知道多少后宅女子偷偷笑话陆成材呢。
他还能不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小青梅自信极了,她用自己最珍贵的血玉镯子下大本钱偷偷买通陆家的门房,悄无声息就进了陆家内宅。
等见到陆成材苦着脸坐在天井里洗尿戒子的时候,她就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成材哥哥……你怎么,怎么在做这种仆从做的事情呢?可是谁欺负你了?”阿蔷颤抖着嗓音软声轻呼。
因为表演的太投入,所以她丝毫没发现,收了贵重物什的门房,早偷偷找到秦娘子把事儿给禀报了。
秦娘子赏了门房十两银子,在他乐得龇牙咧嘴回去当值后,拿着血玉镯子对着日头看了看,嗯……种水很不错,这位徐家的小青梅够下本钱的。
她偷偷看了眼还在耍弄的徐阿蔷,扭头进去找林蓉报信儿。
且说陆成材这边,正清洗着味道不算是太好闻的尿戒子呢,突然听到跟幽灵一样的动静,唬了一跳,差点把尿戒子扔到阿蔷脸上。
见到她后,陆成材忍不住皱眉,眼神冷了不少:“你怎么会在我家?”
阿蔷眼泪刷就落了下来:“谢家知道成材哥哥你入了圣人的眼,怕拆散我们一对有情人会遭你嫉恨,随便想了个恶毒的法子,就把我给撵回来了,呜呜……成材哥哥,我好苦啊!”
陆成材:“……一对有情人?谢家以为我们是情人?”嗯……别的不说,那谢明勋够能忍的啊,脑门儿发绿都忍到现在才恶心徐氏。
阿蔷哭得梨花带雨,一双雾蒙蒙的眸子抬起来,欲语还休看着陆成材:“成材哥哥难道忘了当年我们的情分了吗?我总忘不了当年那个晚上,当时花前月下,你我情难自禁——”
“等等!”陆成材头皮发麻打断她的话,瞪大了桃花眸子几乎要笑出来,气得,“谁跟你花前月下了,谁跟你有情分啊?你的情郎不是在来福客栈轻生的那位学子吗?还累得我给你们当幌子,倒是挨了不少骂名,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
陆成材承认,当年他对阿蔷是有些朦胧的好感,可越是如此,这会儿想起来自己的愚蠢,他就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自诩聪明小二十年,真真是头一回栽这么狠。
阿蔷哭得更厉害了,甚至往前一扑,跪在陆成材身前,紧紧拽住他有些被水打湿的衣袍,凄切抬起头来露出最美的角度,泪如雨下,看着倒像是陆成材的衣袍是被她给哭湿的。
“成材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当年我心悦的是你,一直都是你啊!”阿蔷深情看着陆成材,“如今我不求能够跟成材哥哥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你能收留我这个可怜人,你忘了当年你对我的承诺吗?”
陆成材紧着退开几步,面无表情:“你是说你大半夜的给我送过来的那束青丝,私相授受非正经郎君所为,你——”
说话的功夫,他其实已经转过身了,看见阿蔷他就觉得糟心。
可没想到,好家伙,那葱葱郁郁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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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身粉白色的短袄和同色的襦裙,怀里抱着睁大眼睛的闺女,满脸好奇看着地上还在哭得特别投入的女人,娘俩就这么兴致盎然站在门口,悠闲靠着门槛儿,看热闹。
当然,不只是这些,家里那两条威武雄壮的黑色狼狗趴在地上哈气,还有几只莫名乖巧的大鹅,都在林蓉身边,跟着看热闹。
叫陆成材看,是太热闹或者不够热闹,说扑过来就能扑过来的那种。
他心头猛地一颤,原来的话吓忘了,见阿蔷还在哭,他咬咬牙二话不说噗通跪地,朝着林蓉的方向,看起来就跟要和阿蔷拜把子似的。
“谁也有年幼无知眼瞎心盲的时候,我叫你算计我一回,算计我两回,我不能叫你算计我一辈子。当年你送荷包来的时候,我确实见你了,就在陆家小院的天井里,苍天可见,那时候我还不开窍,觉得你要嫁人那就是永别,怀着上坟的心情说点感动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吧?”
阿蔷:“……”我谢谢你全家,上坟?
林蓉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兴致盎然挑了挑眉,依然不说话。
陆成材抹了把脸,转头偷偷看了眼脸色好点的林焱,对着陆有福两口子就去了,反正也不能更丢脸了不是?
“爹娘,你们当时也在旁边看着,我是不是没说什么上坟不该说的话?”
陆有福:“……”
陆郑氏:“……是!娘给你作证。”
陆有福心情复杂看了眼娘子,虽然这徐家的女儿挺恶心人的,可你们当着人面儿就这么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点?人家不是白哭了?
陆郑氏白他一眼,瞧见女人哭就心软是吧?幸亏大郎不像他爹,看她回头怎么收拾这死老头子。
于是一场闹剧陆成材很好的解决了小舅子的敌视,娘子也没生气,反倒是连累的陆有福没落着好。
最后阿蔷是叫陆郑氏派秦娘子和林娘子两个人押送给徐家的,也没大张旗鼓,不是为了给徐家留脸面,是怕徐家太不要脸,到时候再赖上陆家。
可话秦娘子把血玉镯子完璧归徐时是说清楚了的:“我们家娘子跟慧郡王妃是手帕之交,听郡王说起,皇后娘娘也对我们娘子赞不绝口。陆家老爷和夫人都视娘子比亲生女郎还要亲香,郎君也是听我们娘子的,圣人都夸赞郎君呢。还望徐家老爷考虑清楚,若是真惹我们娘子不高兴,到时候只怕陆徐两家是要结仇的。”
徐老爷好言好语送走了秦娘子,扭头就把阿蔷送城郊的庵里去了,不会亏待了她,但是跟回谢家没什么两样,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
徐家老爷本来就没那么重视这个女儿,不可能让家中女郎带累的家族都要败落下去。
至于陆家这边反倒是一片和谐,陆成材守着那么多人都跪了,那还能怎么不和谐呢?林焱对他态度都好了不少,这可以算是意外之喜了。
林蓉也没想到陆成材会跪那般干脆,以前他说自己耙耳朵,林蓉只当是个玩笑听,毕竟她也不是那种会磋磨自家相公的娘子,感情是要相互维持的,大多时候她对陆成材都特别好。
所以陆成材这么一跪,换来了家中彻底明朗的底层地位,也叫林蓉心软极了,当晚,已经叫陆成材旷了两个多月的林蓉,温温柔柔跟陆成材快活一番。
至于可能会捣乱的闺女?林蓉表示,她已经用异能哄睡,给送到陆有福和陆郑氏屋里去了。
她也不是笨的,瞧出来阿婆跟阿翁有点不对,怕阿翁要遭太多罪,没必要为了个不重要的女人扰家里人的和睦不是?所以送小团子过去缓和一下。
陆成材这一晚重新体会到了造作的快乐,有多快活呢?快活到第二日给闺女洗尿戒子的时候,他都还在哼曲儿,听得陆有福嘴角直抽。
陆成材才不管爹和娘之间如何,反正两口子也不会真的红了脸,他算是爱上了跟自家娘子表忠心的行为,这种超出想象的快活,说实话,叫他每天都表忠心他也乐意。
可这时日久了吧,林蓉也不可能一直给他糖吃,驯兽总喂零食还容易出问题呢,何况是相公。
再说婉苼大小姐她也不总是买账,有一回半夜醒过来发现娘不在,爹也不在,以后再用异能哄她睡,就不太好用了。
再说翻过年去还有乡试,也不能一直让陆成材造作不是?
“娘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元宵节刚过,忙活完客栈里的事情,林蓉刚回来,就看到陆成材抱着闺女幽幽看着她问。
林蓉无奈:“你这又是哪儿得出来的结论?”
“我时刻都注意跟小娘子保持距离,也从不跟家中的婢子和仆妇靠近,一颗心都挂在你们娘俩身上,可你呢?”陆成材控诉,“你是不是跟柳先生在旺福苑相谈甚欢?”
林蓉挑眉:“是谈得很高兴。”至于是为了准备给陆成材和林焱乡试后的惊喜,这事儿就不必告诉他了。
“娘子……”陆成材心里别扭极了,又别扭又空落落的,俗话说就是酸过劲儿了,将哄睡着的闺女放在摇篮里,他揽上了林蓉的腰肢,“你真的如我心悦你一般心悦我吗?”
林蓉除开上京时说起过一次,再未曾提过对自己的感情,夫妻情浓时你请我爱的话总是最容易说出口,可林蓉从来不说,她只是勾着自己一次次快活(你还想要啥!)。
虽然陆家如今日子越过越好,陆成材自己也跟名字一样,可期成才之日,但他还是害怕,自己会跟娘子渐行渐远,最终成为那些大户人家里的老爷和夫人们相敬如宾的模样。
林蓉偷偷翻个白眼,她相公戏怎么那么多,女人是偶尔有几天来那什么,这陆大郎的表演欲大概一个月只有几天不来。
自己宠出来的相公林蓉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他尬戏啊!
“我是个什么性子相公该是知道的。”林蓉靠在他身前温柔似水道,声音莫名有几分羞涩,“我虽然往日里行事霸道,可于夫妻相处一道,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太强势,若我成了真正的悍妇,万一将来相公厌倦了我怎么办呢?”
“怎么会?”陆成材想都不想,戏多了的郎君台词说来就来,他难得霸道一回,抬起林蓉的下巴义正言辞,“我就喜欢你是个悍妇,就喜欢你霸道些,强势些,谁规定郎君便不能依靠娘子过活了?若是没有娘子,陆家绝没有如今的展扬。若是有一天我狗胆包天,胆敢厌了娘子,就叫我天打雷……”
“相公!”林蓉急切抬起头,比陆成材戏还足,青葱食指拦住他的誓言,感动极了,“你不许胡说,我都信,我们定会和美一辈子。”
够了吗?够了吧?是不是到了该善解人衣,开始造作快活的时候了?正好这阵子有些累,来个大和谐马杀鸡该是很不错。
林蓉还有功夫走神想着,说不准以后所有的来福客栈都可以盖些温泉池子,水疗和正经马杀鸡都安排上,单车换摩托,五星级客栈也许就变成高端会所了呢?
陆成材也感觉氛围差不多了,他们夫妇浓情蜜意的话说了这么一箩筐,最美的是还没吵醒闺女,此时不造作,更待何时?
“娘子,我定会努力读书,早日考中进士,让你做官家娘子。”一件衣裳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