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羡慕吗?一点儿也不。
他只觉得恶心。
“不过你也真傻,放弃直接吸食守护者的机会,你迟早会消失的,化成人形有什么意义?一辈子待在守护者身边,只能活得像个寄生虫。”
寄生虫。
多么准确的形容。
难道不是吗?
白玫瑰没有说错,从始至终陪在黎阳身边,都是为了维持他那可怜的人形皮囊。
他懂什么是爱吗?
他不懂。
妖始终不是人,也不会真正理解人。
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像别的花妖一样,为了自己而伤害黎阳半分。
相反,他想要一直保护他,陪着他。
不管是黎阳的冷淡,还是他浅浅的笑容,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的一举一动,都想一辈子刻在脑海里。
也许一开始的接近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但离开黎阳的这么多天里,他真正认清了,黎阳对他有多重要。
重要到,见不到他的每一秒,心都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这不算是爱,爱又如何来定义呢?
花祭不知道,黎阳和他是相同的。
黎阳看见他下颚处的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的轮廓向下滑,最终流进了微微敞开的,洁白的胸口。
黎阳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道血迹。
指腹上沾染的血液流向了手心。
原来这就是心如刀绞的感觉吗?
“花……花祭,是不是很痛?”
花祭的视线从白诺身上转向黎阳,并瞬间柔和下来。
他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抹弧度,“亲爱的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黎阳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支起身子,攥着花祭的衣领,努力把嘴唇送上去。
可是迷药的作用让他浑身疲软,最终这个吻只堪堪落在他的嘴角。
伴着两行晶莹的泪。
花祭的衣服已经被伤口的血液浸得透潮,紧紧贴着冰凉的皮肤。
黎阳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哑着嗓子说:“花祭……你放开我吧,你伤得太重了……不能再……”
花祭还是忍者剧痛,说什么也不肯放开黎阳。
一想到刚刚在卫生间,白诺碰黎阳的样子,他就分分钟想把人碎尸万段。
黎阳是属于他的,他也属于黎阳。
白诺饶有兴趣地欣赏眼前的画面,“呦,怎么着,看这样子……是动真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你是玫瑰族的败类还不够准确,应该说,你是整个妖族的败类!”
“哈,咳咳……哈哈,那您可真是高贵,不过我一点都不羡慕呢。”
白诺看他咳着血还在笑的样子莫名窝火,“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不知好歹!我都给你和我们同化的机会了,你在犹豫什么?”
黎阳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视野被花祭的伤填得满满当当,想要紧紧抱住他,却担心自己碰到他的伤口,他会更痛苦。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花祭低声对他说:“不用担心,抱紧我。”
黎阳不能理解,为什么仅仅因为生活环境的截然不同,黑玫瑰就要被他们当作玫瑰族的败类?
人类的世界是多元化的,可妖界的标准又是什么?
弱肉强食,排除异己。
黎阳的衣服上、手上、脸上都沾着他的血,可他现在只想要紧紧地抱住花祭。
眼泪和鲜血交织,一阵热,一阵冷。
花祭用长指轻轻拨开他的刘海,好看的脸上泛着一抹悲允。
还好黎阳闻不见血的腥味,要不然一定会被吓到。
“对不起……对不起,花祭……我不该赶你走……”
“亲爱的你没有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迷药的作用又像电流一样劈里啪啦传进脑袋,吞噬了眼前血腥的画面,血腥的脸。
黎阳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花祭被白诺的花藤勒住了脖子,悬在空中的模样,以及从他身上不断向下滴的,刺眼的鲜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
再次醒来的时候,黎阳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外的鸟语虫鸣深深浅浅地透进来,周遭安静得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头痛。
这是他唯一的感觉。
此时的他痛恨自己只是个弱小的人类,轻而易举被别人灌醉、下药,看到花祭和白诺的战争却只能当个无力的旁观者,什么忙也帮不上。
回想的间隙,刘之恒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他惊得连来电显示的人名都没看,按下接听键就叫出了花祭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刘之恒被他惊慌的口气吓了一跳,手机都不禁挪远了几寸,“你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每次你一醒来就要叫花祭的名字,好得我跟你好几年了,不至于这么忽视我吧!”
没等黎阳再开口,刘之恒又说:“你昨晚上喝醉了,还好白诺送你回家了。”
白诺送他的?
那花祭呢?
“今天晚上有个晚宴,你记得穿套西装来啊。地址就在那个……”
黎阳现在可没有任何心情去参加什么晚宴,但是一听节目组的艺人都会去,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
那么意思是,白诺也会去。
除了白诺没人,会知道花祭在哪。
昨天晚上花祭伤成那样,根本不是白诺的对手。
再往坏点儿想,也许已经被白诺……
越是想那个最坏的结果,黎阳的心就越痛,像是被大力撕扯过一般,混着血珠,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他最后说了一句“我会去的”,便挂掉了电话。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黎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再不济,就跟白诺拼上这条命,也没有什么。
黎阳也没搞清楚晚宴是干嘛的,也没兴趣去搞清楚。时间一到,他就开车去往刘之恒发来的地址。
晚宴大厅里大大小小的灯光交织,夹杂着女星礼服上的银片发出的光亮,闪得人眼疼。
在形形色色的人里,黎阳的目光很快锁住了那个发根发白的男人。
是白诺。
白诺的身旁,同样站着个脸熟的人。
他的名字,叫Antoine。
两人一人手里摇着半杯酒,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黎阳很想现在就领着白诺的领子质问他发生的一切,甚至想在他身上也划满伤口。
但他没那么傻。
他现在就站在两个人的不远处。
Antoine一转身,就对上了他那张阴沉沉的脸,于是向他随意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声音明显放大了些,“黎阳先生,又见面了。真是荣幸。”
黎阳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向他们走过去。
黎阳并不惊讶,也不想关心,为什么Antoine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他惊讶的是,Antoine的身上,沾染着他最熟悉的花香。
黑玫瑰的花香。
怎么回事?
白诺抬手抿了口红酒,笑道:“原来我们阳哥和Antoine先生也认识啊,咱们真是有缘分。”
看着百诺这副假惺惺的嘴脸,黎阳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直想吐。
白玫瑰,黑玫瑰。
在黎阳眼中,白玫瑰的心才是黑的。
黑到不配见光,就应该永远烂在泥淖里。
三个人站在一起说了一堆废话。
黎阳明显有些不耐烦。
白诺和他对视时,眼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带着胜利、和优越感。
他和黎阳明明都对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整个宴会上,黎阳都没找到和白诺独处的机会。接着一眨眼的功夫,白诺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只剩下门外Antoine上车的背影。
黎阳始终没忘记,Antoine身上飘着花祭的香味。
他立即放下酒,离开晚宴,开车紧紧跟上Antoine。
黎阳跟了好久好久,压根没认出他去的地方是哪儿,只顾一直跟在他后面。
Antoine的车停在一件类似库房的房子里。
房子很破旧,大铁门都锈了大半边,这里凸出来一块那里又陷进去一道。
这是哪儿?
为了不被他发现,黎阳把车停在了黑暗的树林里,偷偷跟了上去。
门一打开,香味就更加浓郁了。
Antoine着急进去,连门都没有锁,就这么虚掩着,露出来一条缝隙。
黎阳就在这条缝隙后面,无声窥探。
“别动,”里面传来Antoine的声音,“你暂时还死不了,好好配合。”
随即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