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恶人谷谷主(九)

诸非相垂眼,盯着桌面的红色纹路,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不管过了多久,他始终无法明白什么是「爱」。

隔壁房间门被推开,片刻后,怜星惊愕出声:“你们——”

江枫和花月奴站在院墙边的冬青树下,两人双手交握,皆是面飞霞云,情意暗涌。

怜星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

“何事?”

邀月起身,怜星下意识地反过身拦住她,却在邀月冰冷的目光下瑟瑟地站在一旁。

江枫握着花月奴的手,坦坦荡荡地与邀月对视:“邀月宫主。”

“——花月奴。”

邀月立时明白前因后果,被双重背叛的愤怒几乎让她头晕,可她只是冷冷地盯着花月奴,道:“我让你照顾他,你便是这么照顾他的?”

花月奴见她这副神情,怕的不敢说话。邀月威严深重,带给宫女的恐惧如影随形,即使她已决定离去,却不代表她敢反抗。

江枫强硬道:“宫主慎言。如你所见,我倾心于花姑娘,您对我有大恩,可这是两码事。”

邀月沉默地注视他。

“吱呀”一声,诸非相推门而出。

他在屋内听了全部对话,往门框上一靠,拉长语调:“说完了没?小僧要走了。”

邀月没有看他:“聒噪!”

怜星盯着他胳膊上搭着的包袱,没有说话。

诸非相若无其事,毕竟眼前发生的事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三个人——或者说四个人的电影,他只是个观众。

但电影太无聊,他已经厌了。

诸非相将胳膊上的包袱甩进江枫怀里,言简意赅道:“这地方不好,走吧。”

他从邀月身旁走过,邀月伸手欲拦,诸非相抬手挡住,手上使了劲,一掌送去,邀月喉口一腥,气血上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诸非相甩开手,怜星慌忙接住险些倒地的邀月,看向诸非相的目光警惕不已。

他没有看她,话也懒得说,径直朝江枫和花月奴的方向走去。

邀月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疼痛,眼前一阵发黑,怒道:“诸非相!你多管闲事!”

诸非相头也不回:“小僧乐意。”

邀月大声道:“我必定将你们碎尸万段!一雪耻辱!”

诸非相走在最前头,朗声回应:“你杀不了我!”

花月奴心中挣扎良久,朝屋檐下的两人跪下。

“多谢大宫主和二宫主收留!月奴无以为报——”

她跪伏在地,眼泪落进土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枫注视着心上人颤动着的背影,手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的目光宁静又深情,这番场景尽数落在怜星眼中。

邀月意识模糊,看不太清,撑着怜星的胳膊,气势不减,一字一顿道:“用你的命来报罢!”

诸非相站在院外说风凉话:“你若还说废话,没命的就是你了。”

怜星道:“姐姐,还是疗伤为紧……”

诸非相双手合十,目露悲悯,道:“阿弥陀佛,小僧便不耽误施主疗伤了,日后再见。”

邀月“噗”得喷出一口血。

三人出了离宫,诸非相兀自走在前面,沿途看见几位女弟子跪在一片石子上,面容熟悉,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是昨日被他点住穴道的女弟子,他不由脚步微顿。

花月奴低声解释:“她们办事不力,这是大宫主的惩戒。”

邀月待人严厉,冷酷无情,即使是最出色的弟子,她也不会因此宽容以对。

江枫面露不忍,邀月做过比这还要过分的事情,他正是因为见过邀月那副样子,感到厌恶,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抱有好感。

诸非相没有说话,面上神色淡淡,自顾自地从那些人身旁走过。

他自称和尚,但不代表他真有和尚的慈悲心思。

三人一路疾行,未时到达小镇,买了些路上的干粮,诸非相将竹牌和金叶子交给江枫。

路上行走间江枫与花月奴已做出选择,依邀月最后那番话来看,必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所以江枫与花月奴商讨之后,决定趁邀月伤重时先回家报平安,之后再做打算。

“她受的伤没有半年好不了,再加上气结于心,只会好得更慢。”诸非相分析,他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虽然死不了,却也不会好受。

他本可以杀了邀月,但诸非相对她头顶的感化值很感兴趣——她的感化值一直处于负增长的状态,有违诸非相一直以来的认知。

诸非相想见到邀月头顶的感化值正增长的那一刻。

江枫与花月奴自有安排,诸非相提醒之后,将金叶子和竹牌递给江枫。

小情侣很感动,江枫握紧了竹牌和金叶子,真诚道:“多谢大师。”

诸非相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的目光往江枫手里的竹牌飘。

花月奴跟着也想道谢,忽见江枫微蹙着眉头摊手,虎口处卡着一根竹刺。

“……”

气氛忽然陷入沉默。

本、本以为诸大师的信物严肃重要,是个普普通通的竹牌就已经有些意外了,没想到竟然会是个看起来粗制滥造实际上确实粗制滥造的竹牌……

诸非相“啧”了一声:“恶人谷的那群家伙偷工减料,做事不认真。你们若是要去恶人谷,记得替小僧带话。”

花月奴正在替江枫拔去虎口竹刺,后者闻言认真地看向诸非相,听他说话。

“「不用等以后了,直接往树上挂吧。」”

诸非相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出了相当可怕的话。

“挂个一天一夜就会长记性了。”

……什么挂???挂什么??

两人震惊地瞪大双眼,和诸非相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