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确实是荣辉抓了他们回来。
法治社会,荣辉也不敢做过于出格的事情。
现在人都抓到手了,必然要慢慢折磨一番。眼下,就先断水断食关上两天。
仓库里潮气和霉气实在过重,几个年轻的绑匪,此刻跑到了仓库的门口抽烟、聊天。
蒋予悄悄望了望几人的方向,又回头看向江瑟瑟:“趁现在,我们先想办法跑出去。”
江瑟瑟挣扎着动了动手脚:“我们被捆住了。”
她缓缓转动脖子,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可以割断绳子。
忽然间,铁质货架尖锐的底座边缘映入眼帘。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朝着那里移动。绑匪就在门口,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江瑟瑟一生当中最为紧张的时刻。
他们相互借力,将腕上捆着的绳子,在铁架的尖锐处反复摩擦。
绳子一股股开裂,两人的呼吸心跳都不自觉地调成了同一频率。
蒋予的力气要更大一些,腕上的绳子率先被割断。
他先解开自己,又帮江瑟瑟松开绳子。但两人没有急着移动,而是坐在原地思考逃跑计划。
仓库除了一个有绑匪把守的正门,货架后面亦有一个仅能通过一人的小缺口。
蒋予转头看向江瑟瑟:“一会儿我去引开他们,你从后面走。”
江瑟瑟的表情十分严肃:“不行,要走一起走。”
蒋予知道江瑟瑟的脾气,也不再跟她争辩:“那好,我们悄悄地摸到门口,出了仓库,就开始跑。”
江瑟瑟咬着唇点点头。
两人弓起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狭小的缺口走去。
没抬起一次脚,心脏仿佛就跳到了喉咙。终于,室外刺眼的光线慢慢进入眼中。
蒋予缓缓牵起了江瑟瑟的手,倒数“3、2、1”就准备开跑。
然而他的口型刚做到“2”,仓库门口的绑匪捻灭了烟,转身走了回去。
这一瞬间,两方隔着几排铁质货架,面面相觑。
蒋予最先反应过来,拉紧江瑟瑟,低吼了一声:“跑”。
此时的绑匪距他们相隔十几米,为首的那个人,抬起脚用力踢了一下货架。
依次相连的铁质货架,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逐一倾倒。
最尾端的那一个,不偏不倚地朝着江瑟瑟的方向砸去。
只是一刹那间,蒋予迅速侧过身,用手臂挡住了倒下的货架。
本就锋利的金属边缘,在重力的作用下,宛如刀子一般,在蒋予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瞬间上涌。
但蒋予此刻根本顾不上疼痛,拼命拉着江瑟瑟逃出了仓库。
这一片是工业区,一家一家的工厂连着货仓。
两人不顾一切地奔跑,身后还有快要追上来的绑匪喊打喊杀。
江瑟瑟因为长期节食,体质很差。这一段路,她感觉自己仿佛快要断气了一般。
头晕、恶心、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她牵着蒋予的那只手,源源不断地向全身输送力量。
两人强撑着跑到了分岔路口。
蒋予侧目一瞥,意外发现转角处正停着一辆厢式货车。
蒋予二话不说,直接扛起江瑟瑟翻进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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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皮开肉绽,鲜血不断上涌,流了整整一路。
但蒋予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他悄悄背过手臂,心中牵念的全部都是江瑟瑟。
两人钻进车厢,躲在了几箱货物之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喘气都无比的克制。
就在他们尚且惊魂未定的时候,猝不及防之间,车子竟然缓缓启动了。
货厢的门瞬间关闭,四周当即一片漆黑。
随着车子开始行驶,货厢内的气温骤然降低,蒋予这才觉察出异常,他试探着拍打了一下厢门。
“这是一辆冷藏车?”
原来两人刚刚在情急之下,误打误撞地上了一辆载满冻品的冷链运输车。
蒋予担心江瑟瑟害怕,抢先安慰:“别怕瑟瑟,香港也不大,估计这趟路程不会很久,卸货时他们就能发现我们。”
江瑟瑟点点头,随即环视四周的货物。
“予哥,你说这些箱子里装的冻品是什么呢?会不会是雪糕和棒冰?”
蒋予微微扯了扯唇:“那、要不我们拆开一箱来试试?”
江瑟瑟撇撇嘴:“万一是速冻水饺呢?”
两人背靠背对坐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车速在不停的加快,身上也越来越冷。
一呼一吸间的水蒸气,在睫毛上凝结出冰霜。
江瑟瑟下意识地双手怀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蒋予侧目看向身旁的女人,缓缓动了动嘴唇:“瑟瑟,要是冷的话,让我抱着你吧。”
江瑟瑟是在北方长大,对低温的环境并不陌生,但此时她衣着单薄,再加上心中恐惧,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她咬着嘴唇,本能地向蒋予靠近,一寸一寸地慢慢陷入他的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江瑟瑟一时间有些失神。蒋予身上的橘调气息,是那么地陌生又熟悉。
她稍微一动,却被蒋予搂得更紧了,就好像他要把身上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她一般。
低温已经让江瑟瑟的大脑停止思考,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心神意乱,于是她有意地岔开话题。
“予哥,你说如果警方追踪到了这辆货车,那些阿sir会不会骑着摩托,闪着警铃在后面追着我们。”
江瑟瑟轻轻抬了抬眼皮,继续道:“阿sir会不会跟那些绑匪说,‘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蒋予双眉微蹙,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虚弱:“你以为是TVB拍电视剧吗?”
江瑟瑟摇头:“我只是喜欢看TVB的那些警匪剧而已,没想过真的成了警匪剧里被绑架的对象。”
“嗯。”
蒋予强撑着精神,给江瑟瑟回应了一声。
江瑟瑟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她猛地反应过来,蒋予刚才受了伤。
凝神一看,江瑟瑟发现蒋予手臂上的那处伤口很深,一直在流血。因为冷藏车里温度太低,血液已经慢慢开始凝固了。
江瑟瑟轻轻拍了拍蒋予的脸:“予哥,你没事吧?”
蒋予身上的知觉渐渐消失,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但嘴唇已经慢慢变紫。
他只感觉她身体里的血液都凝成了冰,这种感觉如坠深渊,令人异常恐惧、就好像是无限逼近死亡。
失血过多加上身体失温,蒋予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虚弱地挤出了最后几个字。
“瑟瑟……下辈子……一定还要让我遇到你,好吗……”
话未说完,蒋予的眼皮好似千金一样重,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江瑟瑟彻底慌了。
这一趟车程看不到尽头,随之而来的确实越来越低的温度。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后果恐怕难以想象。
江瑟瑟拼尽全力展开手臂,反抱住蒋予,不停地帮他搓脸颊和耳朵。
“予哥,蒋予,蒋予……”
她不住地喊着蒋予的名字,却一声比一声绝望。
她和他的人生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他们都还没有好好地去爱彼此。
眼看着蒋予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江瑟瑟毫不犹豫地直接把唇贴了上去,模仿着人工呼吸的样子缓缓帮他渡气。
慢慢地,江瑟瑟也渐渐体力不支,整个人晕了过去。
……
急救室里。
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蒋予,意识慢慢回笼。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梦中一直在与人搏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