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饿狼一样扑下来,湿热的唇在她颈子间游走,这身子,他日日想的欲火焚身,却发现,和上一次柔软如水不一样。
身下的人身体不可控的紧紧绷着,像石头一样。
李烨之抬眼,发现吱吱眼里有三分讨好,三分紧张,三分小心翼翼,还有一丝委屈,恐惧。
像受惊的兔子,竭力挥去阴影,努力迎合自己,身体却出卖了本心。
美人脸,总是能勾起人心中最深层的柔软。
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李烨之垂下眼皮,在她的山峦边缘狠狠咬了一口,“你可真是个妖精!”
阖上她的衣襟,起身下了床,又去洗了冷水澡。
吱吱长吁一口气,不枉她细细琢磨每一个表情,苦练一个月,终于逃过一劫。
翌日,绿芜院里的守卫终于撤去,吱吱重新获得了自由,也能出入李烨之的书房议事,只是要是出门,身边就一堆绝顶高手侍卫跟着,她和李烨之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平衡点。
李烨之每日早晨会和她一起用早膳,晚上下了朝一起用晚膳,李烨之会做一些亲亲的亲密动作,却再没有过分的举动。
确定了李烨之的戒心消除,第三日,吱吱平迫不及待的上了书肆。
核对了暗号,吱吱被小厮领到楼上,一进门,顾时幽一身低调的白衣立在面前,吱吱全然没看见旁边的方驰,灼灼看向顾时幽。
方驰眼里闪过一丝安然,但时间紧迫,只得出声,“公主,您在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吱吱回神,唇边扯起一抹尴尬的笑,“都过去了,我们商量一下撤退的计划吧。”
“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吱吱快速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整个过程,她看着顾时幽,顾时幽看着她。
待说完,顾时幽,“方驰,你出去。”
方驰手紧了紧,夸出门槛,嘭一声--
将门带上。
两人两相对视,只有一点点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条跨不过的海洋。
人对时间的感官随着境况不同而变化,也许只有一秒,又或是隔了很长的时间。
终于,顾时幽走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
两人谁都没说话,他抱着她的手收紧,绷成铁臂。
她闭上眼,脸埋在他胸膛。
“一定要活着回去。”顾时幽说,“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吱吱点头,“好。”
墙角的沙漏滴答漏着水,提醒着他们,时间已经到了极限。
吱吱从顾时幽怀里挣脱出来,“我走了,若羌见。”
顾时幽唇边漾起笑,和过去一样温润如玉,“我在婼羌等你。”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看着吱吱下了楼梯,穿过大堂,走到门外,上了马车。
他一眼看出来,吱吱的随从都是绝顶高手。
李烨之不出宣城,战事不起,她离不开这沧澜了。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顾时幽问苏驰,“我能把公主的安全交给你吗?”
方驰抱拳,“下官就是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公主分毫。”
顾时幽锐利的扫向方驰,“你若食言,我必将你五马分尸。”
当晚,天色将黑,顾时幽站在客栈上遥遥看向东宫方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往宣城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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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月里,吱吱接到了皇帝正式册封她为太子妃的圣旨,向来冷静稳重的李烨之,弯着眼睛,幼稚的像个小孩,牵着吱吱的手问,“你可欢喜?”
吱吱捧着圣旨,笑眯眯回,“妾开心。”
李烨之拦腰将她抱到自己膝上,轻轻揉按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肩头缱绻,柔声和吱吱商量婚期,期许未来。
只是,这份喜悦还没有维持几天,北疆战事突起。
李烨之接到先报,带兵的是顾时幽的时候,着实诧异了一把。
顾时幽是他的头号对手,他自然也有密探在婼羌刺探顾时幽军营的动向。操练出一支勇猛的铁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他的线报,顾时幽这支铁骑还并未完全出师,杀伤力大概只有以前顾家军的一半。
虽然诧异,他也只能归结于顾时幽复仇心切,失了耐心。
战事是突发的,李烨之立刻下令整兵,亲自带兵迎战顾时幽。他只来得及回府中亲自见了吱吱。
依依不舍的抚着她的脸颊,“等孤回来,婚期也到了,给孤生个小太子。”
吱吱羞涩一笑,亦依依不舍的送了李烨之出门。
待李烨之的身影消失,转过身,脸上笑意褪去,冰冷如刀。
数了七个日夜,吱吱估摸着李烨之应该也到了,翌日,以为李烨之祈福的名义去了沧澜相国寺,斋戒三日。
到了夜间,按计划,霜叶在伙食中动了手脚,让那些侍卫中了毒药,又做成自己被劫匪劫走的假象,实际上则换了一身方便的男装,和方驰一起,出逃沧澜回婼羌。
吱吱不知道的是,自己运气背。天衣无缝的计划,因为一张画,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了。
也是这晚,十三皇子参加了一个宴席。
文人雅士聚在一起,才情的绝色佳人也是一种谈资,这个宴席的主人有收藏仕女图的爱好,说着,就炫耀是的说自己新得了一副美人图,画中人乃是名震婼羌的长公主慕容檀。
十三皇子不屑的笑说,“论人美,没人敌的过太子妃。”
众人都附和着要看,主人让下人拿出来,卷轴摆开,画上的正是吱吱四年前在蓬莱殿的绝美舞姿。
一瞬间,十三皇子的脑子直接懵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卷了画就往十一皇子府上跑,十一皇子知道兹事体大,立刻来到了太子府,得知吱吱去了皇家寺庙,又立刻找到范辙。
当一伙人冲到皇家寺庙,吱吱这边不过刚离开一个时辰。
范辙何其精明,并没有被吱吱特意留下的劫匪抢劫线索引导,从一些细节上推出吱吱出逃的时间,可能走的路线。
飞鸽传书一封给了李烨之,让他重点防范北疆的官员,而自己则立刻带了人,去吱吱必定会出现的地方设伏。<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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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驰带着吱吱日夜兼程飞跑了三天,这日,来到了嘉谷关。
常年出生入死,方驰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直觉,他勒住马绳,眼睛四处查看。
吱吱掀开帘子一角,“怎么了?”
方驰眼睛锐利的扫过巍峨的高山,“这里不太对,公主,我们先回去再说。”
他还未来得及调转马头,就见前方,漫天剑羽携着劲风全部向马车射过来。
方驰立刻飞进马车,抱着吱吱,一掌震破车相璧,飞入空中的一瞬间,上百只箭交错着穿透了马车。
方驰落地,吱吱顺着射箭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范辙带头拉着长弓对准她,十一皇子亦然。
范辙,“来人可是婼羌长公主慕容檀?”
吱吱,“是本公主。”
十一皇子仰天长啸,声音冰冷,“慕容檀,我五哥对你掏心掏肺,你可对得起他?”
吱吱,“家国面前,谈何私情。”
“好一个家国面前,谈何私情,”十一皇子的手臂又拉长一些,将弓拉满,透过眼睛上的一层水雾,他瞄准吱吱的脑袋,“那就别怪我了。”
范辙,“决不能留慕容檀的活口。”
“射!”
数千只剑羽再次漫天飞过来。
人多容易暴露行踪,吱吱这边的人早就分批往婼羌撤了,如今这边,连方驰在内,不过五人,虽然也都是顶尖的高手,但范辙这边带的也都是精锐,胜在人数多。
足足激战了一个时辰,方驰这边渐渐力竭,不断有人受伤,而范辙这边的车轮战还在继续。
范辙要的是吱吱的命,将力量都对准了吱吱,方驰这边眼看着吱吱避不过了,也顾不上自己,飞扑过去,挡在吱吱面前,足有十支箭,齐齐没入他后背,腰,腿。
方驰一口鲜血从嘴角渗出来,他抬手,覆上吱吱的眼睛,“公主,别看。”
上次连着射两箭救下吱吱的时候,他就知道,吱吱不喜欢看人死。
吱吱眼睛被大手覆上,小巧的鼻头,嫣红的小嘴露出来。
她说,“好,我不看你。”
方驰眼皮阖上,最后一丝意识里,他愧疚的想。
自己无用!
没有把公主带回去。
当吱吱这边最后一个侍卫也倒下,十一皇子将刀架到吱吱脖子上,“慕容檀,你还有何遗愿?”
吱吱抬眼看了一眼浅蓝的天空,顾时幽,再见了!
阖上眼帘,“没有,你杀吧。”
十一皇子架着刀的手在发颤,咬牙爆喝一声,闭眼,两滴泪从眼角滑落,明晃晃的刀落下来。
下一秒,一只响箭破空而来,他手中的刀被振飞。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吱吱转头,看见李烨之一身银色铠甲,手臂拉满长弓的姿势还未收,如神邸一般而来。
范辙,“慕容檀心机太深,是我沧澜心腹大患,绝不能留。”
话音落下,他又举起箭向吱吱刺过来。
这一次,李烨之直接挡在吱吱身前,由着范辙的刀锋没进胸前。
范辙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送了刀柄,“太子!”
李烨之面容平静,像干涸了的死水,“是孤贪图美色,误了国事。”
“孤是她的丈夫,她欠沧澜的,我来还,若是不够,”他握住刀柄朝身体里又没了两寸,“够吗?”
范辙,“太子!”
李烨之转身,将箭前方折断,平静看着吱吱,“上马”。
俩人共乘一骑,出了嘉谷关,吱吱转过身道,“你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李烨之拍开吱吱要触上她伤口的手,“不必你好心。”
吱吱转过身,“你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李烨之,“你这么想死在士子的手下吗?”
吱吱珉了珉唇瓣,她知道,李烨之是好意。范辙是肱股之臣,从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只要李烨之离开,范辙还是会不遗余力的杀自己。
“东阳有接应我的人。”
国与国之间,是水和火,水火,注定不相融。
俩人一路再无话,只有马蹄声,风声响在耳边。
到了东阳,接应吱吱的人到了。
李烨之勒住缰绳,“算孤求你一件事,若是沧澜的国土丢失,别让婼羌的铁骑动百姓,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吱吱手指屈了屈,“我答应你,我想让我的侍卫魂归婼羌,可以让我的人去带他们回来吗?”
李烨之,“孤没杀人如麻到连尸首都不给葬,孤会派人给你送过来的。”
吱吱,“好。”
吱吱下了马,朝前走,只听身后又传来李烨之冰冷的声音,“慕容檀,从这一刻起,我们至死不见。”
“你的东西还你。”
吱吱握着捡起那枚碧绿的戒指,第一次回头。
夕阳向晚,在李烨之金色的蟒袍上渡了一层淡金光泽,嫣红的血浸湿了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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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转过身,一口鲜血呕出来。
李烨之是撑着,她又何尝不是撑着?她早就受了内伤,昏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攥着侍从的肩膀,“去,告诉顾将军,让他攻下北疆之后,不要伤百姓。”
她想着,顾时幽那样温润如玉的人,不会伤害无辜的吧。
彻底昏死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车轮转动起来,身在其中的人,谁也无能为力。
李烨之宁死也要送吱吱回婼羌,这彻底让范辙认清了吱吱在李烨之行礼的地位。
如何不忌惮?
吱吱在这里潜伏了两年半,安插了多少人?首当其冲,北疆就必然是守不住的。
如今的李烨之,心里有了牵绊,如何能是顾时幽的对手?
于是,为了将两国仇恨拉大,他秘密派了人,在百姓之间鼓动,于是,当北疆失手,三年前,北疆的一幕再次上演。
只是这次,换成了婼羌的人不要命的攻击沧澜的士兵。
而此时,顾时幽带着士兵在前方一鼓作气攻击沧澜的古城,赵齐看着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被沧澜的百姓攻击,如何能受得住?
更何况,三年前,赵齐全家就是命丧沧澜人之手。
于是,赵齐违抗了顾时幽的命令,连屠两城,方才镇住沧澜的子民。
当顾时幽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屠完了,只得死死瞒住了消息,而这一切,远在京都疗伤的吱吱,自然不知。
李烨之接到消息的时候,直接吐了三口鲜血。
肩伤还未好,又加心悸,令范辙欣喜的是,李烨之再醒之后,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英勇冷静的铁血手腕之人。
只是,脸上再没有一丝笑意,脸上永远冻着一层霜。
历史是一个轮回,这一次,顾时幽攻下两州八城之后,李烨之死死守住了晋城,顾时幽又寸步不得进。
两人经过一番谈判,签了停战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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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的内伤终于彻底养好,这一日,顾时幽班师回,百姓夹道欢迎,京都一片喜气洋洋。
吱吱躲在太极殿的侧殿,偷偷看顾时幽还朝。
皇帝坐在金銮殿上问他要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