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

不过石晋元显然已经和自己和解了,画符讲究的就是一种天赋,不然怎么有那么一句话,“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他教了这么多届学员,带出来的让他满意的屈指可数,他边把手伸进腰间,边和连岩说:“老纪和我说你这个月拿了三百五十道符,别忘了把库存补上。”

连岩抽了抽嘴角:“在画了在画了,这段时间我都没闲着。”

心里却腹诽,这老家伙眼真贼,一张都没少算。

简楚知道老纪就是守仓库的大爷,闻声问了一句:“这符是每个人都画吗?”

“放心好了,谁会谁画,不会画的也不扣钱,不过画符的人有补贴。”连岩出声解释。

简楚放心了。

两人说话间,石晋元拿钥匙打开了去内室的门,然后对简楚招手:“进来吧。”又吩咐连岩:“你也进来,再和我学学怎么燃灯,以后我这摊子就教给你了。”

“别啊,我看您真精神抖擞,少说还能干五十年。”连岩笑嘻嘻道。

石晋元瞪眼睛:“我七十岁退休,谁也别想让我多上一天班!”

这一刻,简楚在石晋元身上感受到了属于打工人的暴躁气息。

跟着石晋元进了内室,映入眼帘的是几乎铺满墙壁的灯笼,镂空的竹编灯笼,里面的烛火摇曳,将室内照得一片明亮。

这些竹编的灯笼下还挂着一块竹牌,简楚细看,发现那是一个个人名。

在简楚打量这些竹灯的时候,石晋元已经手脚麻利地用刻刀在一张空白的竹牌上刻下简楚的名字。

接着他又取出一道符,对简楚说道:“把手递给我。”

他一手拿符,另一只手拿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简楚瞥见冒着寒光的银针,伸出的手就迟疑了:“这要干什么?”

“取一滴你的血。”说着,石晋元又晃了晃手里的银针:“放心啊,都是消过毒的,知道你们年轻人讲究。”

简楚伸出了手,石晋元就抓着她的手,熟练地在她手指上戳了一下,然后挤出了一滴血融入符纸里:“边上有碘伏棉签,你自己拿一个。”

简楚用棉签擦手的时候,石晋元则开始用笔以简楚的那滴血画符了。

伤口不大,些微刺痛感很快就消失了,简楚的注意力就在石晋元那边,上面的符文简楚没见过,但看石晋元画符是种享受,自然流畅,气韵天成,收笔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符箓上流转的气息。

石晋元两指在符箓上轻轻一捻,整张符就燃烧起来,他用符火点燃了一盏竹灯,竹灯下挂着的竹牌上正刻有她的名字。

“这个灯有什么用?”

“这是你的命灯。你要是活蹦乱跳的,它也亮得漂漂亮亮的。”石晋元把简楚的灯在一处空白的墙壁上。

简楚看着墙壁某处:“那要是这灯……熄灭了呢?”

“呸呸呸,以后记得别说这种话。”石晋元肃着脸叮嘱简楚。

说完,却见简楚没吭声,而连岩则大睁着眼睛,指着他身后。

石晋元猛地转过身,就看到全本整整齐齐挂满墙壁的竹灯已有两处暗了,它们是如此显眼,想忽视都难。

石晋元沉着脸看向竹灯下的名牌。

陶子维,洪邹桓。

“这两人是你们外勤部的吧?”石晋元望着连岩,唏嘘道。

“嗯,调查组的。”连岩艰难开口:“我认识他们。”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陶子维,洪邹桓命灯熄了,把他们的案子转到二组来。”

简楚跟着连岩重新回到了办公区,路上连岩打了好几个电话,等他们回到工作地方的时候,气氛明显沉闷了不少。

有个同事拿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到连岩的面前:“这是陶子他们办案的资料。”

连岩接了过来,正要翻开,隔壁一组办公区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人,他手里举着一个手机,脸上的神情惊恐又激动。

简楚扫了一眼手机界面,上面正显示通话中,来电人的名字是……陶子维?

这人的命灯不是熄了吗?

即使石晋元没有明言命灯熄灭的后果,简楚从他的反应中也能猜到一些。

或许是谁拿了陶子维的手机。

这念头一闪而过,简楚没有深想。

直到那名一组的人员打开了扬声筒,随后一个略显急促和沙哑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呼叫二组!这鬼地方我们扛不住了,这些人都臭了,还他妈的还活蹦乱跳,闹妖啊……”

简楚忽然发现,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那名拿手机的工作人员指尖泛白,明明办公室内并不热,他额上却冒了一层虚汗。

而连岩也表情僵硬。

办公室内的其他声音也都消失了,异常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脸上的神情惊疑不定,有两个甚至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约两三秒后,连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了抖,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陶子……你给我开下视频,让我……看看你那头的情况。”

原来,打来电话的是命灯已经熄灭的陶子维本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