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想延年益寿,微臣祝福,但沾了血的长生术即为邪术,朝廷是明令禁止的。微臣救下那批侍女乃分内之事。”
景安帝冷笑,“朕非要呢?”
“好,微臣给陛下一个交代。”卫湛刮去漂浮的茶沫,懒懒扫向众人,“何人出的主意?”
那名药师咧了咧嘴,走到众人的视线中,跪地道:“是小人。”
一旁的秦菱漫不经心道:“是本督从宫外带回的江湖游医,没有品阶,但有些本事,可要为卫相看看诊?”
细瓷摩擦的声响拉起长音,卫湛刮动茶沫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即重重扣上茶盖,“青岑。”
站在卫湛身边的青岑陡然出现在跪地的药师面前,铁掌一扫如刀切,擦过药师双瞳,溅出一泓血水。
“啊!!”
药师捂住眼睛痛苦嘶吼,惊恐地张大嘴巴。
见状,御前侍卫们欲要拔刀。
可刀还未出鞘,就被卫湛一记厉眸逼回。
侍卫们紧握刀柄,随时待命。
景安帝眸光阴郁地凝向卫湛,“这就是爱卿给朕的交代?!”
“以律令处置,即为交代。”
“你怎么不说是在杀一儆百?连朕也儆戒了!”
卫湛淡笑起身,慢慢走到御前,颀长的身量如松如柏,早已蔚然葱郁。他再上前时,甚至令一向养尊处优的景安帝倍感压迫,软了腿骨。
在场的侍卫们面面相觑,竟也没有做出护驾之势。
次辅知人善任,礼贤下士,赢得群臣爱戴,御前侍卫们对他也是充满敬畏,不到迫不得已,不敢贸然拔刀相向,更何况,陛下没有下令。
殿中气氛没有缓和,景安帝却迟迟没有下令,只因一旦捅破君臣之间的窗纸,很可能覆水难收。
平心而论,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早已厌倦朝廷的勾心斗角,却不愿让位,有卫湛在,可稳固朝政,他也能高枕无忧。
所有被重用的臣子中,只有卫湛在朝廷内可任人唯贤、在朝廷外可震慑敌军,至于秦菱,狼子野心,重用也要严加防备。
权衡利弊,景安帝熄灭了心中怒火。
既如此,他拍了拍卫湛的肩,“爱卿要做什么?”
卫湛微抬眉宇,适时向后退去,躬身一礼,“微臣怎敢儆戒陛下!言辞不妥之处,望陛下恕罪。”
威压感消失,景安帝笑道:“爱卿提醒的是,这药师妖言惑众,罪有应得。来人,拖下去斩立决。”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吐出。
药师连忙磕头求饶,感受到景安帝的无动于衷,模糊着视线,连滚带爬地靠向秦菱。
秦菱一脚蹬开,紧捏茶托,眼睁睁看着药师被侍卫拖走。
他是来看好戏的,却因陛下的妥协,连手中的茶茗都变得苦涩。
为何,陛下不愿处置卫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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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分发完百两纹银,宁雪滢一觉睡到夜半时分,醒来时恍然心惊,迎
着夜露跑向玉照苑的正房。
她还没当面感激卫湛以博得“怜悯()”呢。
巡逻的影卫都已知晓她的特殊身份,无人拦截,只多出一道道或是好奇或是探究的目光。
宁雪滢跑到正房前,气息微啜道:劳烦通传一声,我想见世子一面。?()”
一名影卫现身,没有立即回绝,好言相劝道:“世子应已歇下了,姑娘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议吧。”
即便世子性情再温润,没有起床气,也无人敢去惊动一头沉睡的雄狮啊。
影卫有意巴结,小声提醒道:“姑娘快些回去吧,当心着凉。”
宁雪滢有些不甘,但也没有强人所难,“多谢小哥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姑娘慢走。”
宁雪滢颔首,忽又想到什么,“世子今日没有出城去赴约吧?”
影卫讪讪,“主子的事,小的哪敢多问啊。”
宁雪滢也故意露出讪笑,直说自己冒失了,不该打听主子的事。
返回的路上桂魄映疏桐,暗影层层,使宁雪滢依稀想起年幼时,父亲独撑夜船载着她入海打渔的场景。那时一盏绘有梧桐的渔灯映亮方寸,他们融在方寸中欢声笑语,从未想过分离。
心境一瞬黯然,宁雪滢抬起手想要触摸光芒,这一世,她要保全所有她在乎的人。
傍晚云兴霞蔚,宁雪滢早早守株待兔。
昨日卫湛没有赴郑先生的约,今日若抽得出空闲,定会补上。
果不其然,酉时刚过,卫湛出现在她面前。
宁雪滢迎着男人走进内室,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好生殷勤,差点抢了青岑为主子更衣的活儿。
被青岑撵出屏风,她也没有像往常那边识趣地离开,静静等在一旁,在瞧见卫湛身穿一袭常服走出来时,又立马凑了上去。
卫湛没有搭理,也未呵责,默许了她今日的“黏人”。
青岑扶额,默默退了出去。
珠帘不再晃动时,卫湛好笑道:“说吧,想要什么?”
宁雪滢像一只得逞的狐狸,就差翘尾巴了,在世子这样的人精面前,纵情沉浸入一种角色远比半假半真吃得开。
她此刻就是很感激甚至仰慕他。
“我也想跟世子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