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奴才问了田家的邻舍,那小娘皮和小孩儿被锦衣卫给带走了,说是明日给他们的老子下棺,以后要去督主府过活。”
候自添脸色阴狠:“哼,魏忠贤那个老东西倒是威风,在宫里不把大哥放在眼里,连沈靖良都要对他毕恭毕敬,他还真当自己是九千岁了。”
不过是个祸害千年的老王八而已。
“叫小六子去南城找虎头帮的虎三儿,带人给我盯着,再碰上今日那个女人给我绑了来,做干净点。”
田家姐弟又不是什么台面上的东西,候自添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脸面。
等逮到那个丫头,他定要让人把梁九玉先女干后杀扔进督主府去,好好打一把魏老狗的脸。
左右虎三儿也有些不听话,他早就计划让胡四儿上位,要知道侯安在宫里应付越发贪婪的西太后,需要的银子也不少。
“事成之后,虎三儿和他的人都不必留,该灭口的都扔乱葬岗去。”
“是,奴才知道了。”
田家姐弟将父亲下葬后,战战兢兢跟着刘三儿进了北园。
檀香替两个人收拾干净,见田二丫容貌不俗,性子温顺,便带在身边教导,而田宝根因为年纪小,倒是比那些公公们好用,檀香便安排他在北园里传个话儿什么的,姐弟两个这就算是安顿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换了新环境,也或许是爹爹刚去世还没缓过神来,田二丫总是偷偷抹眼泪,不过月余就让梁九玉看见好几次。
“我说尔雅,人死不能复生,你爹肯定是投胎好人家享福去了,你也别太难过了。”梁九玉还是挺愿意跟田二丫说话的,美人垂泪也赏心悦目。
因为二丫这个名字太俗,梁九玉便给她改了名字,怕她没有归属感,索性就还是二丫的发音,只是换了两个字。
“是奴婢不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尔雅擦干净眼泪,很有些惶恐。
其实她只是害怕,田宝根偷偷跟她说,督主府的人想要等田宝根满了七岁就给他去势,督主府里不留男人。
可田宝根是她田家仅剩的独苗了,若是他成了太监,田家只怕就要断了根儿,这容不得她不难过。
这话尔雅也不敢跟梁九玉说,怕她为难,只想起来就难过地流泪。
“倒也不是不让你难过,可人总得往前看嘛。”梁九玉拍了拍她的脑袋,她就是个豁达的性子,看不得人这么伤心。
其实她也很想自己的父母,虽然她父母总念叨她,可真是把她放在手心里疼。尔雅这么难过,把她思家的惆怅也给勾起来了。
“檀香,我记得前阵子奉恩侯府的世子妃给我下帖子请我去游湖来着是吧?”梁九玉突然想出去走走,“现在还能去吗?”
“湖面都快要上冻了,怕是会着凉。听说梨园里打南边儿来了个挺有名气的班子,徽戏唱得不错,您可以去听上一听,那边也热闹些。”檀香见梁九玉想出门,她也正想出去安排些事儿,于是笑着建议道。
“那行,先吃饭,吃完午饭咱们去听戏。”梁九玉拍了拍尔雅的脑袋。
如今在督主府,因为魏忠贤看重,府里人对梁九玉越来越客气,也不再拘着梁九玉出门。
初冬的午后还算是暖和,只穿着薄袄外头罩个披风便不算冷,等多尔衮带着刘三儿过来以后,梁九玉便带着尔雅和田宝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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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听戏梁九玉是听不懂的,可是坐在雅间里,听着楼下楼上时不时喝彩几声,连尔雅和田宝根都趴在窗棱上看得起劲,小脸上全是笑意,梁九玉便也坐住了。
她听的不是戏,是这带着烟火味儿的人间啊!一时间梁九玉很是拔高了自己的境界。
与此同时,檀香和多尔衮在隔壁的房间正说着梁九玉的事儿。
“二格格小时候摔在雪里头,铲雪的小太监忘了把铲子收回去,当时正好碰在二格格后腰上,她还躺了好一段时日,这您也知道的。”檀香轻声细语道,“奴婢看过了,二格格后腰上确有痕迹。”
多尔衮沉着脸:“如此也不能证实她便是小玉儿,她性子变了太多。”
檀香对此没有发言权,她比十四贝勒要早来京城好几年,当时二格格还是个孩子,女大十八变,她也说不准。
不过——
“农民军如今在山西聚集,连续攻克了八个县,太原府只余三县未破,李自成杀了修武县知县刘凤翔,似是要加入农民军,主子来信儿说,她会去那边看看,到时会来京城一趟。”
若说谁最了解小玉儿,莫过于从小养大她的大玉儿,到时候身份是否有异,一试便知。
“你仔细些看紧了她,别让魏忠贤钻了空子。”多尔衮听闻大玉儿要来,便不再纠结于这事儿。
檀香还有些事儿要安排,她便自行易容出了门,而多尔衮仍回去跟刘三儿一起守着。
进了门,尔雅和田宝根站在窗户两旁,笑眯眯看得热闹还时不时私语几句。梁九玉却是一只手撑着脑袋,并不往台上看,只懒洋洋磕着瓜子儿。
越是觉得梁九玉身份有问题,多尔衮便越发觉得她跟小玉儿不同,以前因为小玉儿缠他缠得紧,他虽避之不及,可也对小玉儿有所了解。
盛京戏园子少,会去那边走戏的班子更少,可小玉儿喜欢热闹,每每有新戏,必能日日在戏园子看见她的身影,那是多尔衮少有能清净的时候。
要不是知道她喜欢,檀香也不会把碰面的地点设在梨园里,只如今看来,她却是不感兴趣了。
多尔衮垂下眸子,手心摩挲着绣春刀的刀柄,心里仿佛也被浮雕一点点刮过,若小玉儿真的遭遇了不测,换成如今这个女人……倒是也未必不好。
起码对梁九玉,他头疼的时候远比面对小玉儿时少。
梁九玉并不知道自己马甲快捂不住了,听完了两场戏坐得有些累,也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辰,她放下瓜子起身。
“走,今儿个我请你们去四海楼吃顿好的!”
自从上次花灯节后,魏忠贤特地让人给她送了银票,轻飘飘几张,上千两银子揣在怀里,这让她说话特别有底气,“上次我吃着他们那儿的杏仁儿糕不错,也带你们尝尝。”
出来玩儿嘛,自然是要开心,有小孩子在,花酒是喝不得了,除了梨园也就只有酒楼可以去。
田宝根虽然沉默冷戾,可他也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他和姐姐还从没踏进过四海楼那么高级的地方,如今一听,眼神里忍不住放出光来,完全没去想主子和下人能否一起吃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