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定会考虑周全,早早预设完所有的可能和相关。
不过,有件事,舒白秋仍是没有想到。
傅斯岸也没有说。
那就是早在这个话题刚刚有些传播的苗头时,傅斯岸就已经对相关舆情做过监控。
发现不是有人在恶意炒作、有心煽动之后,傅斯岸才没再派人继续盯。
事实上,哪怕是傅斯岸,也没有想到会发酵出现在这种热度。
尤其这个时间点还如此巧妙,正恰在团队准备定价费用的时候。
怎么说呢。
傅斯岸心想。
大概小啾真的是锦鲤。
小财神牌印钞机。
***
而在确定了收费相关之后,舒白秋也没有再更多地分心于此。
虽然这个价格确实很高,且在收到定金之后,舒白秋银行账户里本就可观的数字也在不断增长。
但少年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多的波动影响。
一方面,舒白秋本就是确定之后便不会多思多虑的性格。
另一方面,舒白秋毕竟是在舒家长大的。
他知道这些金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相当庞巨,但对于玉雕从业者而言,这却可能只是几块心仪高货玉料的价格。
虽然玉雕师工作时,主顾都会提供玉石,或是提供相应的原料费用。
但等玉雕师想要雕琢自己的作品,或者遇到什么心仪的好料子,肯定还需要自己为开销负责。
这一行,钱进钱出,都是很快的速度。
现在舒白秋有先生从明城翠南记带来的许多玉石,暂时不用发愁原料问题。
不过以后,他肯定也会买自己心仪的料子。
而且近来,太昊的顶层办公室在设计装修,舒白秋也想送先生一点东西。
等过两天回明城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找点好的玉料吧。
舒白秋这样想着,时间也很快来到了下一周。
两人先动身飞去燕城,参加了天工奖的获奖作品展出。
燕城贵为一国首府,又是五朝古都,古玉文化流传更久。
加之天工奖的规模本身就比神工奖更胜一筹,因此展出这天,现场无论来客、氛围还是规模,都格外地热闹和隆重。
抵达展馆时,汹涌的人流量就让舒白秋意外了一次。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还没进展厅,他就已经被人认出来了。
舒白秋之前去参加过神工奖的颁奖典礼,官网上也放出了当天的照片。
虽然二个组委会金奖的获奖者都在同一张图上,但和另外两位
() 须鬓微白的资深玉雕师相比,舒白秋的年轻自然特殊得尤为惹眼。
——更不要说。
他还长了一张这般瞩目吸睛的脸。
因为傅斯岸没提,舒白秋也不知道,和自己有关的那个话题之所以会在短视频平台热议那么久,和神工奖的那张照片也不无关系。
他的长相,着实太优越了。
这般清绝昳丽的面容,再加上少年家世萧条、厚积薄发的波折反转,自然会引来极热的关注。
甚至于就连今天,天工奖展出会有这般远超往年的汹涌人流。
也很难说没受到那些热搜的影响。
所以舒白秋还没进展馆,就被旁边两个眼尖的游客认了出来。
惊喜的尖叫声吸引了其他人,顿时,就有更多人都知道了舒白秋的到来。
这些天来,无论“舒白秋()”秋雨?()”还是“舒雨巷”的名字,都已经不止一次地上过热搜话题,业内和圈外都有不少人在关注。
少年足以说是名声大噪,对他真人好奇的人自然也有许多。
不过舒白秋并没有被围住,也没有陷入人潮之中。
因为他身旁的男人,已经提前一步将他圈护了起来。
傅斯岸来之前就已经准备了保镖,除了罗绒,现场还有二个人跟着他们,一人一个方位,将舒白秋护得极严。
不过饶是如此,现场的人流还是超出了原本的预料。
虽然被没有绊停脚步,但看到这种状况,傅斯岸不由皱眉。
他知道小啾之前对旁人接触还留有心悸阴影,便同人道。
“还好吗?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走。”
明朗的光线之下,少年清丽的面容被映得似乎有些微白,但舒白秋长睫动了动,却摇头。
“不用……我还好。”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舒白秋慢慢地没那么害怕了。
他已经慢慢知晓。
自己可以不被伤害。
现场虽然有些嘈闹,但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前来管理秩序,舒白秋一行也顺利地进入了展厅。
进来之后的状况要好很多。展厅本就需要依路线排队观览,尤其是金奖的展出部分,更是在一个单独的厅堂之内举行。
为了凸显作品的光华流熠、展现玉石的瑰丽色泽,厅内的灯光已经被调暗过。
只有作品的四面有聚光灯笼罩,穿行其间的观赏者们则身处昏暗之中,并不显眼。
因此,尽管金奖作品的参观人数也很多,但舒白秋并没有受到刚才那样的关注。
他也得以近距离地去看了自己雕作的那副《天涯共此时》。
清泠泠的灯光之下,皙秀少年与温润的翡石彼此在玻璃两面,光华交相辉映。
更是醉人吸睛。
傅斯岸在一旁望着,眸光微动。
他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那道极为细微的“咔嚓”声。
有人在抓拍照片。
() 傅斯岸回眸睄去,就见旁边有人拿着单反相机,胸口还挂着一张媒体证。
灯光微暗,但傅斯岸还是一眼看清了工作证上的字。
见对方是天工奖的宣传人员,他才没有多说什么。
男人的目光仍旧落回了舒白秋的身上。
看到周遭那么多喧闹打扰时,傅斯岸会心有不悦。
但再看向小啾时,傅斯岸却又会更清楚。
他有多么值得被瞩目。
一行参观完获奖作品,离开展馆前,舒白秋还是被拦下了一回。
他被官方邀请,去录制了一个采访短片。
好在采访的时间不长,问的也是作品灵感之类的话题。
十多分钟之后,舒白秋就得以顺利离开了。
从展馆出来,已近正午,两人原本打算吃个午餐,再去杜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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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杜老先生却直接打来了电话。
他听说了舒白秋上午出现在展馆的消息,已经赶过来了,坚持要做东道主,请他们吃一顿午餐。
客随主便,舒白秋便答应了对方。
中午,杜彪带他们去吃了一家老字号的铜锅涮肉,味道着实不错。
一席午宴,宾主尽欢。
而且舒白秋明显能感觉得到,这次杜老先生对他的态度,比之前申城见面时更为客气热情。
是不是因为周美老师和他提过了两人忘年交的旧事?
上次见过周美之后,舒白秋也和对方加上了联系方式。
周美果然只是偶然回国,现在已经重新飞去了异国,还通过网络,和舒白秋这位故交小友开始了新的联络。
周美说过,事后她已经和杜彪讲了两人的相识。
所以舒白秋才会以为是这个缘故。
但在宴席之间,杜彪反复提及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对舒白秋给出的草稿和设计构想十分、非常满意。
舒白秋的草稿总共给了二版,虽然他自己设计作品时思路会非常笃定,不过这毕竟是帮主顾雕刻,当然要适度地交由对方来选择。
而对这二版构想,杜彪都表示了赞赏。
尤其是其中一个,更是让他惊艳到拍案叫绝。
杜彪完全没有犹豫,直接就定下了这一版的设计。
而他对舒白秋的态度转变,如斯客气。
实际上更是承认了舒白秋的能力。
舒白秋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少年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转变而生出什么情绪来。因为舒白秋看得出,杜老先生对这块料子着实很重视。
他可能当真等得太久了。
吃过午餐,一行人便去了杜彪的收藏馆。
杜彪有一个自己的私人收藏馆,他的珍藏都放在此处,被精心保管。
而且,舒白秋来了之后才发现。
这里居然是一座四合院。
游览过杜老
先生的珍藏之后,舒白秋两人就被请到了内厅,去看那块翡石料子。()
舒白秋之前已经见过它的照片,不过平面和实物,还是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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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是一块帝王绿的龙石种。
无论色泽还是种水,它都是翡石中的最高级。
这种顶尖的实物,自然会有着远超预想的奢贵。
而且舒白秋见过料子之后就发现,这块翡石的色根已经完全吃了进去。
里面打灯都是碧绿碧绿的,水汪汪漂亮得动人。
这般的盈盈翠色,也难怪贵为收藏家的杜彪会对它如此牵肠顾念。
不过同样也是在看过实物之后,舒白秋发觉。
这块料子可能也会比他想象中更难雕一些。
因为这块足球大小的翡石并不是通体绿货,还有着干涩的白棉和糙黑的皮壳。
在那层龙石种帝王绿的外围,更有着一圈鲜明的黑藓。
不说其他,单是瑕疵处理的切割就是一件难事。
那片帝王绿尚没有被完全剖出来,在黑藓的包裹下,其内里的真正走向也很难被轻易摸透。
难怪之前找了那么多玉雕师,都没有人敢轻言动手。
而更让舒白秋意外的是,杜彪在拿出这块玉料的同时,还拿出了一封泛黄的手写信。
杜彪没有解释,直接将信件递给了舒白秋。
舒白秋略有疑惑,但他接过来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封俊逸熟悉的钢笔手写信——居然是他爷爷的笔迹。
迅速阅览过信笺之后,舒白秋才得知了这一场多年旧事。
原来这块玉料,本就是他的爷爷帮忙选的。
而从字里行间,舒白秋也看出。
当年杜彪似乎已经有意,想要让爷爷来雕刻成品。
只是大抵因为后来,舒家出了意外。
这件事才没能成行。
舒白秋这时才明了,原来杜老先生心里本就有一个最佳人选。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会对那么多玉雕师都不满意。
而杜彪果然也承认。
正因如此,在发觉舒家还有一位玉雕师之后,他才会这般激动。
甚至在颁奖之前,就迫不及待地联络了舒白秋。
舒白秋本就接下了这笔工单,又听闻这般渊源,他自然道。
“我会尽全力来完成。”
也算是能了解一个爷爷的心愿。
从那封旧信中,舒白秋看得出,爷爷对这块玉料也很是喜爱。
而杜彪深深地望了他一会儿,复又开口道。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舒白秋:“您说。”
杜彪说:“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但我还是希望。”
“——你可以重开舒雨巷。”
舒白秋明显顿了一下。
重……开?
“你
() 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杜彪身体前倾,十指交叉,定定地望着舒白秋。
“我会提起这件事,并不是基于最近的热搜,让你去赶热度挣一波快钱。”
杜彪说得也很直白,一如他之前的心直口快。
“而是基于对你技艺的赞赏,以及……”
他少见地顿了顿,才道。
“以及对我痛失心友的惋惜。”
***
从杜老先生的四合院里出来,舒白秋仍然有些沉默。
他安静了一路,直到上车时,才抬起了视线。
恰好与身旁人的目光相撞。
舒白秋没有说话,但同他一起上车的傅斯岸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
男人问他:“你想吗?”
简洁而突然的二个字。
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舒白秋没有立刻回答,只说:“我们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