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
少年面上带着些惝恍,他还用掌心拍了拍双颊,努力在让自己清醒一点。
傅斯岸身形微顿。
眼看对方没准备继续睡,他脱在手臂间的外套也没能递过去。
男人只沉默地按键,把车内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一点。
汽车终于开回家时,已是入夜。车库的灯亮得有些刺眼。
下车时,舒白秋自己开门下来,结果他才刚走出一步,就突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差点摔倒。
舒白秋其实并没有失去重心,他接着就自己站稳了。但下一秒,视野微暗,一个温热的怀抱就紧紧地圈住了他。
结实到甚至有些用力。
舒白秋被严严实实地迎面抱住,还被抱了好一会儿。
他原本想动,却发觉先生的力度一点都没有松。
少年不由微怔。
透过相拥的怀抱,舒白秋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胸前传递过来的砰声心跳。
他慢慢抬手,掌心搭覆住先生的背脊,很轻地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舒白秋轻声说:“我没事的。”
他的嗓音还带着一点未退的微涩。
紧紧圈抱着他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将险些把舒白秋箍痛的手臂松开,收回来。
傅斯岸垂眸看他,低声道。
“当心。”
() 两人从车库一同上楼,进了家门,走到熟悉的环境里,舒白秋不由又揉了揉眼睛。()
似乎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又开始有些乏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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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秋看了眼时间,便想要先去洗澡。
他习惯性地往卧室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昨天休息用的东西还放在画室,就不由停下脚步,转了方向,重新朝画室走去。
舒白秋走到画室门前,刚要进去时,无意间回头一瞥,就发现。
先生就站在客厅门口一直没有动,正看着他。
舒白秋怔了一下,想了想,又走了回去。
他走到傅斯岸的面前,男人的目光也随着他一路追挪过来,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不去休息吗?”傅斯岸说。
舒白秋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先生是不是不高兴?”
傅斯岸看着他,没说话。
舒白秋又问:“先生为什么不高兴?”
傅斯岸这时才终于启唇,但他开口却是一句:“抱歉。”
男人微微垂敛了视线。
“前天是我不对,不该做得那么强硬。”
舒白秋怔了下,旋即摇头:“不用。”
这两天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先生道歉了,但舒白秋还是那一句。
“不用抱歉,没关系。”
想了想,少年还又解释:“我没有介意,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不该让你误解。”
听到“只是”这个转折词的时候,傅斯岸的气息都停滞了一瞬。
但他却没有想到,少年接着会这样讲。
“——也不该因为这种误会,让先生不开心。”
舒白秋说得很认真,他还道。
“先生和我说过,爱不是亏欠。”
“我也发现,爱不是任务,也不可以只是责任。”
少年慢慢吸了口气,好像在很努力地把自己的心意讲明。
“可能是我做得不好,才没能让先生完全放心。”
他看出傅斯岸想开口,却摇了摇头,还伸手,用掌心轻轻掩住了男人的唇。
“我也一定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傅斯岸微顿。
这可能是一贯强势的他,第一次被打断想要说的话。
但这种感受,却完全没有本该在预想中的不悦,傅斯岸被细软的掌心覆着唇,听着小啾讲。
“可我还是想和你说,过往的旧事,不会让我陷入爱情。”
“假如去年不是先生,而是换做其他哪个人救我,我也不会爱上对方。”
“就像我不会爱上葛姨一样。”
葛虹也一直在竭力帮助舒白秋,逃出过往的困境。
舒白秋说到这儿停了一秒,他想了想,又道。
“当然我也很爱她,只不过不是这种意味的爱情——”
停顿来补充的、可爱到过分的少年,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前的男人抱了
() 起来。
傅斯岸没有拿开舒白秋掩在他唇上的手,而是直接用手臂揽过少年的身后,径直将人托抱了起来。
他牢牢地稳稳抱住自己的恋人,轻而又轻地在唇畔的掌心上落下了一吻。
傅斯岸没有想到被那样折腾过的小啾还会安慰他——甚至连今天,现在,傅斯岸将人抱起来时,都有意地避开了舒白秋的身后柔圆。
他也没想到,小啾会这样轻易地将他的在意看穿。
强势的、凌厉凶悍的男人,也会有自己的不安。
却被他聪敏的、贴心的恋人,一句话便能抚去波澜。
舒白秋的掌心被吻,手掌一向敏锐的他不由眨了眨长睫,薄唇轻抿。
少年偏过了自己的指尖,掌心贴捧住了先生的俊冷侧脸。
他低头,也轻轻地吻在了傅斯岸的唇线。
“我也有想过,我对先生的真正心动。()”
舒白秋轻声说。
好像比我发现自己喜欢你,还要更早一点。㈥()㈥[()”
少年细致地计数。
“可能是你走出傅老爷子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在电梯里我抱住你的那天。”
“可能是那次阴天傍晚,我们一起去了出现海上星空的抚仙湖。”
“也可能是更早……我们的拼图。”
傅斯岸看他,低声:“拼图?”
“嗯。”
舒白秋用指尖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先生。
他说:“我们两个,拼在一起。”
傅斯岸不由微微顿住。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一个念头——如果每一个人是一片拼图,那小啾或许自己就是一个圆形。
而现在,也是小啾,就这样亲口同他说。
他们是拼在一起的拼图。
傅斯岸还未及开口,就被怀中的少年揽住了肩背。
舒白秋也抱住了他的先生。
他学着傅斯岸的方法,把前胸贴在恋人的心口,也将自己的心跳毫无遗漏地传递给了对方。
“可能我是个很迟钝的学生,被傅老师教了很久才不过半懂。”
舒白秋就这样紧贴着同人相拥,说。
“但我会很清楚,我想要学会什么。”
他对他的先生,不是感恩、责任、补偿。
或者机缘巧合、误打误撞。
“我学习的、给出的。”
少年轻声说。
“都只是爱情。”
哪里迟钝?他分明就是傅老师最聪明的学生。
傅斯岸想。
圈揽紧拥,心跳贴着心跳,傅斯岸也用唇死死地咬住了恋人的唇尖。
他们在门边接吻,亲得室温燠热,气息黏缠。
有许多话已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被讲得如此清楚,又有许多话语尽在不言之中。
深长的热.吻一直持续到了一点意外的发生。
因为傅斯岸将人抱得很紧,他
() 习惯性地把怀中鼻音湿漉的少年向上托抱一点时,手臂却不经意地碰到了舒白秋的豚间。
已经被吻到近乎失神的少年,却还是明显地绷颤了一下。
……那里还会疼。
傅斯岸这时才将对方的唇放开,还改成了打横拥抱的姿势,将舒白秋抱回了沙发上。
气息鼻音更重的少年好像被亲得有点懵,缓了一会儿,才很轻地嘶了一声。
“唔……()”
是有点迟钝。
傅斯岸想。
不过在他想要帮对方查看一下的时候,回过神来的少年已经不肯答应了。
舒白秋垂着头,脸颊半埋在傅斯岸的颈间,一直摇头。
直到傅斯岸用掌心托着他的后背,轻缓抚过,很低地说了声:抱歉。?[(()”
舒白秋才终于抬头,透过染着些水色的长睫看向他的先生。
“我真的没有介意。”少年软着嗓音说。
他微微蹙眉,好像有一点踌躇,最后还是诚实地告诉了对方。
“先生会觉得我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我今天没精神?”
“我一直犯困……是因为昨晚没睡好。”
傅斯岸听得微顿,但真正在他意料之外的,却是对方的下一句。
少年说:“因为昨晚,我是一个人睡的。”
“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舒白秋的嗓音微微低下来,他的视野放空,视线也显得有些怅然。
“我好像有点太依赖先生了。”
以至于一个人睡,都会睡不踏实。
第二天好没精神。
他说:“这种依赖,可能会给我们增加负担……”
“对我不会。”傅斯岸说。
男人说得沉声而笃定。
“小啾,”他叫舒白秋的名字,让对方确认可以听清,“你的依赖,对我绝对不是负担。”
“我希望对你也可以不是。”
“我会让自己好好的。”
傅斯岸低头,将承诺与轻吻一同落在怀中人的耳廓。
“从今往后很多年,可以一直、一直陪你入睡。”
舒白秋被吻得耳尖微红。
他抬眼看向傅斯岸,看向了严肃的、从不食言的对方。
舒白秋从前不习惯、向来也不会依赖人。
唯独先生,是他的破例。
会让他安心。
少年张了张唇,却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似乎并不相干的事。
他说:“我今天去蔺老师那里,还看到了Gold给先生的办公室做的设计样品。”
“看到了什么?”傅斯岸问。
尽管话题转变似乎颇为突然,男人的回应却如此温声耐心。
舒白秋想了想,说:“我看到了一个圆形的,直径很大、厚度很薄的水缸。”
或许那都不该叫做水缸,而该叫做一面水墙。
() 澄澈碧蓝的水幕中(),飘悬着一只如琉璃冰块般透明的水母。
那当然不是活的水母(),而是一只精心设计、正契合金主要求的艺术装置。
“那只水母通体透明,只有伞盖边缘和触手才有线条的痕迹。它既没有被托起,也没有被鱼线固定住,但它可以一直飘悬在水墙正中,还会不时摆动。”
舒白秋说。
“我问了蔺老师,这只漂亮的透明水母为什么可以飘在水中。他说,因为水母的每只口腕都是一个小型的呼吸泵,会有固定频率的小气泡从立体的水母身体中不时冒出,也是这些小气泡,让水母有了浮力。”
“每当气泡中的空气积攒到某个定量时,水母便会因为浮力变化而轻轻摆动。”
“所以它不会任意挪移,可以一直飘在那里。”
“而且看起来,也正像是这只水母在有节奏地呼吸。”
“很精巧的设计。”傅斯岸说。
虽然傅斯岸尚且没有见过这个装置的图样,但水和水母,都是当初他给Gold的需求主题。
而且听小啾的语气,想来这个设计的外形会非常美丽。
舒白秋果然道:“这个装置真的做得好漂亮。”
“而且蔺老师还说,为了让水母可以恰好飘浮波动,水的密度、盐度、含氧量,也是按照一个非常精准的数值来配置的。”
“非常巧,他们也是反复实验确定后才发现。”
“那个最精准的浓度——正是海水的数值。”
少年说着,长睫轻动。
就像他知道,先生为什么会在办公室里要求做水母设计。
他相信先生也一定会清楚,自己此时所说的海水的含义。
“我们刚刚讲过拼图,”舒白秋道,“我还在想,水母的轮廓那么柔软,又有好多触手伸展,可能很难会有形状可以和他拼得圆满。”
“但是好巧……”
少年低低地轻声喟叹。
“大海可以。”
飘游的水母和他的海。
会如此契合地拼出心动与爱。
傅斯岸依然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怀中人,他的眸光微微沉下来,声线也低得更磁暗。
“所以,我们会一直拼在一起。”
舒白秋弯了弯眼睛。
答案无声,却已然如此分明。
“那可能晚上也是这样。”傅斯岸又道,“所以你自己睡,才会不舒服。”
因为没有一起。
“小啾,”男人缓声道,“和你同住,我也会很惬意放松。”
所以一起睡的话,是会让他们两个人的睡眠质量都有提升吗?
舒白秋想。
他望着面前的先生,仰头去碰了碰对方的唇,小猫啄人一样甜甜的亲亲。
“那好巧哦。”少年小声说。
傅斯岸笑,仍是那种痒人耳根的磁声低笑。
“是啊,好巧。”
() 他也吻在了少年的唇上。
“真幸运。”
***
幸运的傅先生,就这样只和他的恋人分床了短暂的一晚之后,便又回归了同睡的生活。
而且,他还顺理成章地拥有了一个次数无限的长期特权。
——以后每晚都可以不和小啾分开睡。
心地善良且不黄的小啾尚且还没察觉到这件事的真正风险。
而为了给他被撞肿的豚肉好好休养,傅先生这一晚也休息得很安静。
没上夜班,也没有真正动手把恋人拼进来。
在这样好好休息了一场,经历了一个睡眠质量颇佳的夜晚之后,第二天,舒白秋又收到了一个消息。